第218章 为什么

  这些侍卫见过王妃不理智的时候,却从未见她像这样完全陷入疯狂。
  离得最近的侍卫走到门边,在门框上敲了敲,“医圣大人。”
  云长歆的近侍,肯定得知道时彦和云长歆的关系。踹门是绝对不敢的,他们只敢敲门。
  然后向芷遥就嘭的一脚踹在门上。
  侍卫,“……”
  该怎么跟医圣解释,这脚不是他踹的?
  门闩拉动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时彦拉开门,眉头微拧着,见到向芷遥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向芷遥径自走进来屋里,时彦连忙让开门口,让她过去。
  打量了一下屋内,建筑规格跟金樱斋差不多,又是独门独院,屋内家具摆件儿崭新齐全,显然,这里是云长歆特地为时彦留的住处。
  她当初,竟然还担心时彦带她离开平宁府,会被云长歆责难。
  呵,真是可笑至极。
  向芷遥抬腿反向一脚将门踹上,又是嘭的一声,将侍卫们隔绝在外。
  这样的响动已经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不好。
  时彦略微皱着眉,询问道,“芷遥,你怎么了?”
  向芷遥缓缓抬头看向他,微微勾唇,神色如常,“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彦略微皱了下眉,“走吧,去里屋。”
  说罢率先走进里面,竹影屏风后,一张八仙桌放在屋子正中。向芷遥走过去坐了。时彦给向芷遥倒了杯水,随后在她对面坐下。
  向芷遥接过茶杯,捧在手里,目光一直落在时彦的身上,很是平静。待时彦坐下后,她便悠悠的开口,“还记得两个月前,我生病,你给我看诊么?那时候我有一个多月没来月事,便问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是楚涟儿的体质特殊。”
  向芷遥略微移开目光,似是在回忆,“那时你告诉我,有些人两个月来一次月事,叫并月。三个月来一次月事叫居经,还有些人有一年才有一次,叫避年。”
  那时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觉得很神奇,便记了下来。
  她的记忆力一向非常好,此时重复出来,一个字的偏差都没有。
  说完,目光缓缓移到时彦脸上,眼神是纯粹的疑问,不掺杂任何情绪,“我现在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一个人连续十个月没有月事,之后生了个孩子出来,这叫什么?”
  “……”
  时彦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房间里一时寂静。
  向芷遥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可此刻的时彦实在是太过平静。刚刚听她讲话时,脸上就没有情绪波动,现在更是平静的吓人。
  片刻后,他看向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知道了。”
  这平静无澜的一句话却是戳痛了向芷遥心底柔软的地方。
  她实在无法理解,被她发现了他隐瞒了这样的事,时彦为什么可以这样的淡定。
  “是啊,知道了。”她侧头看他,心里憋了股疼痛,也学来了他的淡定,仿佛聊天一般的,“但又不清楚是怀孕了几个月。外面的郎中说三个月,这不可能。这副身子接触男人,只有我刚来的那天,还有两个月前,云长歆喝醉了酒。”
  时彦沉默了片刻,道,“四个月。”
  四个月……
  看来她借尸还魂之前,这条人命就在了。
  在母体全然不知情,到处瞎折腾的情况下,竟然能活到这个时候,也真是个奇迹。
  向芷遥没再说什么,目光落下去,看着地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但这样的平静,却让时彦有些不安。他试探着问道,“芷遥,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那样印象深刻的事,她自然是全都记得,可此时此刻她一句都不想多讲。
  抬起头来看着时彦,依然是聊天一般的语气,“时彦,你带我去百夜谷住的那几天,我找你要过避子汤。那时候你给了我假的药,我竟然没看出任何蛛丝马迹……也是,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怀疑过。”
  说话时,看见时彦的身体略微僵滞了一瞬。
  “对不起,那时候我不能告诉你。”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再没有其他的解释。
  向芷遥等了片刻,没等到后文。她笑了笑,“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等我肚子鼓起来?还是等孩子生下来?”
  她的话终于是让时彦忍不住皱起眉来。站起身,走到向芷遥身边,手扶着她两边的肩膀,沉声唤道,“芷遥。”
  她略微抬眸。
  时彦定睛看着她,撞进她没有任何杂质的单纯瞳眸中,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跟她解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起到反作用。
  带她离开幽州,他考虑过要告诉她这件事。可是顾及到向芷遥那时的心理状况,只好作罢。只能想着让向芷遥先离开幽州,等她走出来一些,他再去找她,把这件事告诉她。
  现在她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怕是不可能再相信他。连他当初决定带她走,此时此刻在她眼里,都像做戏一般令人作呕吧。
  时彦不明显的勾唇,最终还是没有提起那段过往。
  “我跟他其实都不想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你得知道,这是楚涟儿的身体,有些事,其实与你无关。”
  向芷遥像是没听见时彦的话一样,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睁的很大,“那这个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让我生下来?”
  触及这个问题,时彦的目光略有躲闪,没有开口答她。倒是向芷遥身后传来了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
  “生下来。”
  向芷遥身体略微一僵,继而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撑着桌面才得以缓慢起身,转过身去。云长歆已经走到她身前站定。
  依然是俊朗的容颜,非凡的气度,卓绝的身姿。
  她却有些不认识了。
  这个距离很难受,让她不知道是该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襟质问他,还是该往后退,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向芷遥半晌开口,嘴唇都是颤抖的。
  云长歆倒是平静,还反问她,“为什么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