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君子
宫明闹肚子，不去了。
向芷遥看向云长歆，嘴角略微勾起，“王爷能跟我说真话么？”
云长歆丝毫不在意她的嘲讽，淡然道，“小明的原话，我转述而已。”
呵，主公属下都一副德行。
部队离开驻地，带了两天的干粮，往东边葛越的地盘进发。
向芷遥问云长歆，葛越那边知不知道他们要来。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
“那咱们是要突袭么？”
“不，强攻。”
“？”
那一瞬间，向芷遥都想掉头走人了。
不过，见了葛越的城墙，她突然觉得，强攻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城墙还没镇南关的二分之一高。
而且城墙上的士兵身高参差不齐，看上去是临时拼凑的部队。
“芷遥，下面你指挥好了。”临时营地中，云长歆把玩着手中一块玉料，一派轻松的朝她笑着。
向芷遥走累了，坐在地上休息，顺带翻他一个白眼，“尊贵的王爷，您别逗了，我的职位没兵权。”
云长歆看着她，一脸的无奈，“好歹是王妃，能不能别坐在地上？还有，谁给你的胆子翻我白眼？”
对此，向芷遥朝他吐了吐舌头。
“……”
云长歆是性情温和的，对向芷遥完全没办法。无力的吐了口气，“罢了。你就说你打算怎么攻城，我下命令就是。”
时间，人数，阵型，武器种类。
向芷遥不敢拿人命开玩笑，想了好半天，建议云长歆先让士兵击鼓，持续一天一夜，让对面敌人紧张一天一夜，他们再攻城。
云长歆从容不迫的收了玉料，在向芷遥身边蹲下，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恶声恶气的道，“就带了两天的口粮，没带鼓。般雀那边等着我们汇合呢，哪儿有时间等你墨迹一天一夜！”
向芷遥抱着脑袋委屈的躲开身子。“那那那，那就现在！”
白天，还是正午，幽州的军队开始攻城。
葛越那边檑木坠石火油弓箭齐全，向芷遥起初提心吊胆，却见幽州军队这边人手一个盾牌聚拢起来，盾牌表面拼接成一个椭球型，重物砸在上面，基本上完全卸力。
她呆呆的望着远处，拉了拉云长歆的衣袖，“你这练兵得练了多久啊？”
这么默契。
云长歆倒是神色如常，“战场上用的，基本上是两年。”
向看他神色从容淡定，略微上扬的嘴角显现出他对手下军队的满意。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云长歆会自己带着部队来攻城，身边一个将领都不带。
这该算是一场特别的军事汇报吧。古天烁他们对手下精锐无比信任，这是要将士兵的战斗力全然展现给云长歆看。
最后，城门让向芷遥给炸碎了，幽州的士兵涌入城中，活捉了守将——
不，根本不是守将。
是个县官。
听说是上面派过将领，可最终没见到人。猜测是做了逃兵。因为没见着上面的援兵，当地县官就亲自披甲上了城楼，指挥防守。破城后，剩余的士卒有的扔了兵器投降，有的拼杀到最后一刻。
是让人唏嘘不已的一场战役。
脚步声近，一尘不染的金边皂靴踏上破败凌乱的城头，男子长身如玉，即便四顾萧条凄凉，也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威严尊贵。风带起他墨色的发，飘扬在脑后，五官轮廓雕刻般棱角分明。
一声叹气，悠长，又微不可查。
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城口。那里，方才固守的县令被士兵左右钳制着。
云长歆举步朝他走去，语气谦和，没有半分压人的气势，“先生愿意来幽州么？”
平宁王惜才。那些在誓死抵抗中战死的葛越士卒，还有眼前固守城池的县令，都是他心中极为敬重的。
县令极冷的哼笑一声，“平宁王无视两国盟约，偷袭葛越，当真是好手段。”
云长歆脸色平静无澜，目光望向东边，“葛越都城未破，还不能说是气数已尽。先生走吧。说不定还能为守城献几条计策。”
说完，朝楼下走去，后面士兵惊疑不定的喊他，他愣是连句话都没回，抓上楼梯转角处偷听的向芷遥，一直拽下了城楼。
“喂喂喂，你能不能放开我。我现在好歹是你王妃，让人看了多丢人。”被他拽着手臂，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挣扎，只能小跑着跟着他。
云长歆被她气笑了，到了平地上才放开她，“说没说让你在城外等我？”
向芷遥被他问的心虚，老实的道，“说了。”顿了顿，不甘心的补充，“但我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嘛。对了，刚刚那人，你真放走？”
看着云长歆的神色愈发的不善，她连忙的转移话题。
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一处关口，云长歆心情好的很，便不跟她计较，“放走。最后他要么是投诚，要么是殉国，不会有其他可能。总好过以俘虏的身份死去。”
说过一段向芷遥根本理解不了的话，云长歆举步往城外走去，向芷遥连忙跟上他。
虽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向芷遥还是被他的超凡的气度吸引住。想着，这样一个王爷，有智谋，又仁慈爱才，一定受人爱戴。
士兵休整了两个时辰，该往下一个目标地进发。云长歆在城内找到向芷遥，她正在给一个手臂受伤的小姑娘包扎。
他走到她身边不远处，没发出一点声响。向芷遥看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一直处理好小姑娘的伤口，嘱咐她不要碰水。
待小姑娘扭身跑掉，她才站起身走到云长歆身边。
“我是不是，太同情心泛滥了？”
“没有。你这样刚好。”云长歆温柔的一笑，“该回去了。”
之后他们跟踪葛越的运粮队，抓了两个路探，劫了一处粮仓，在葛越军队回到驻地的时候，伏兵把填满柴草的粮仓一点，窜出来杀了葛越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最后一幕向芷遥没看到，这一天里，但凡比较血腥的场面，云长歆都领着她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