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捉鬼
既然是捉鬼，那么人手和工具是必不可少的。几个人又找来一些同学，他们听了晚上的行动后也兴奋不已，又去找他们的伙伴，结果七七八八的凑了二十多人。
人多胆大。芊月对新多了这么多‘手下’很是满意。
“晚上的行动大家都知道了吧，现在需要准备些必要的工具，你们都回家找一下，看看有什么晚上用得到的，越多越好。晚上6点准时在10路车站集合，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记住了。”大家参差不齐的响应者。
在芊月的指挥下，大家又一哄而散，只剩下她和大熊、蝈蝈、一休四人。
“老大，你太有领导风范了。”蝈蝈竖着大拇哥拍马屁道。
“那你看看，必须的。”蝈蝈的马屁让芊月很是受用，忍不住的得意起来。
“芊月，这还早着呢，找东西一会儿就完事儿了。剩下的时间干啥？”大熊问道。
“今天风小，打掱唧吧。我妈昨天刚给我买了一张圣斗士的。”没等芊月开口，蝈蝈就抢着说道。
掱（pá）唧（jī），小时候玩具的一种。其实到现在芊月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只能根据发音找了两个近似字代替。具体解释就是一张A3大小的黄色薄纸壳上贴着一张印着各种图案的纸。通常2到3毛钱一张，也有质量好点的5毛钱。图案是圆形的，通常直径5厘米左右，也有大一些和小一些的。一张上面沿着图案的圆边大概能剪下来20个左右。剪掱唧对于她们来说是一项技术活，边缘剪的圆不圆、光滑不光滑会决定将来玩儿时的厉害程度。那时的图案大都是三国英雄、水浒一百单八将之类的。能有一套不一样的图案是很令其他小伙伴眼馋的，所以蝈蝈才要显吧一下。
“那好吧，都先回家取掱唧，一会儿到大道的黄土堆前集合。”芊月一听蝈蝈有新掱唧，眼睛立刻都绿了。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像一个男孩子。
二十分钟后，大家全部聚集到了。大家在黄土堆前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整理起场地。当时的平房要烧煤取火做饭，而不是像农村那样用柴火。而煤是直接烧不着的，需要按一定比例与黄土、水搅拌在一起，打成煤球才能烧着。所以当时几乎家家都有黄土堆。她们玩的地方是黄土堆聚集比较多的地方，选在这里是因为可以有土堆当着风。
蝈蝈的新掱唧果然漂亮，尤其是那张紫龙的，帅呆了。一看质量就是属于5毛钱的那种。虽然很想占为己有，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芊月还是懂的。想要，就得赢来。
掱唧的玩法很简单，一种方法是：每人自己选一张感觉厉害的放在地上，一面冲下，另一面冲上。石头剪刀布决定哪伙儿先打。先打的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掱唧磕向对方的掱唧，如果对方掱唧被磕的图案面改变便算赢，要是依然没变则换对方磕自己的。这时自己的已经在磕完对方后滚到别的地方，要是运气好滚到平坦的地方还好，要是倒霉遇上小石子什么的，就十有八九会输。还有另一种的玩法就是背对背猜对方手里的掱唧数量或者两者总和的数量，猜对赢，猜不对重新来过。一般情况下她们比较喜欢玩前一种，一是这种玩法技术含量能高点，二是即使输也不会损失惨重。
不由分说，四个人两人一伙分好后就开始玩起来。按老规矩，芊月和大熊一伙。大熊很是明白芊月的意图，今天不把蝈蝈手里那摞新掱唧赢到手她是不会放他走的。
芊月的技术还不错，不像大熊通常用蛮力。蝈蝈的新掱唧虽然很漂亮，但是却不厉害。掱唧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新的纸张会比较轻，因此比较容易翻个，不像旧的，经过大家手里的汗渍、油加上土颗粒会敦厚一些。果然，没一会，蝈蝈手里的掱唧就有一半沦落到芊月和大熊的手里了。
玩着玩着就到中午了，各自数了数手里面的战果：芊月赢了10个，大熊赢5个，一休持平，当然，蝈蝈输的一塌糊涂，表情有些沮丧。
“行了行了，看你丫那样，你爸那么有钱，明天再给你买张不就得了。”大熊说道。
蝈蝈的爸是做水果生意的，是当时那片儿最早的万元户，肯定不差他儿子这几张掱唧钱。
蝈蝈听后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是他要玩的呢。
下午大家回家吃完午饭后便各自在家寻觅晚上能用到的武器工具，此处不细说。
很快就到了傍晚，大家按约定好的时间地点集合。等芊月赶到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黑压压的一片小脑袋，足足有四五十人。原来大家一个传一个就来了这么多。丫丫的，这么多人，有鬼也被挤跑了。
“老大，咋整，人也太多了吧？”一休小声问道。
“除了芊月，其它女的不带，这都是男子汉的事儿，她们参合啥。除了上午那些，其他人都不带。”大熊提议道。
芊月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大家还是不愿意散去。
无奈，只好大部队唧唧咋咋的往鬼楼行去。
因为停产太多年，石棉瓦厂的大铁门早已经锈迹斑斑，甚至连把铁锁都没有。大家很顺利的进了大院，传说闹鬼的三层楼就在厂区的东北侧静静的屹立着，似乎正等着我们前去一探究竟。
夕阳渐渐西落，鬼楼在落日的余晖中泛着诡异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间感觉厂区里面静得出奇，冷清的有点可怕。一阵风吹过，让芊月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看看其他人似乎比自己还紧张，刚才的嚷嚷劲儿这会儿减了一半。
“我们要等到太阳彻底落山后再进去，现在大家都不要说话了，免得把鬼吓跑了。”芊月故作镇定的说道。
“啊，天黑才进啊，现在去不行么？”
“唉呀妈呀，太吓人了，我有点不敢去了呢。”
“我还得回家吃饭呢，回家晚了我妈要削我的。”
“我不想进去了。”
“晚上我也不敢进。”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意料之中，关键时刻趴架子一半。
“你丫的白天能见鬼啊，看你们那怂样，现在要走的痛快消失。”芊月话音刚落，人跑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六个人了。
不用说了，六个人中自然有‘四大金刚’。那两个人一个是同年级二班的小胖，另一个是他堂弟。这丫平时胆子小的出奇，一直是大家超级鄙夷的对象，没想到此刻如此镇定，芊月对他的印象立刻好了不少。
“行啊，大胖，这回挺够意思啊。”芊月拍着他的肩头称赞道。
“别、别，先别夸我，我、我、我是要走的。”这时她才发现小胖的脸都白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
“这不是吓的腿软了么，没力气走。”
“那你呢？”芊月气呼呼的问站在小胖身边的他堂弟。
“这不等他呢么。”他指了指小胖。
“门在那边，痛快儿滚，赶快消失！”芊月指着厂区大门吼道。
XX的，怎么有这种人，气死人算了。
一旁的大熊、蝈蝈、小胖已经笑成一团。
“笑什么笑！”看着小胖他们迅速消失的身影芊月转身阴着脸冲着他们三个喊道。
他们三个努力半天才忍住不笑。
“老大，下面咋整？要不，我们也都滚了吧。”蝈蝈试探着问道。
“你是想陪上帝聊天去么？”芊月瞪着蝈蝈恶狠狠的说道。
现在回去也太打脸了，明天被自己骂走的那些人一问她们进没进去，自己怎么回答，难道要说，她们也没敢进？那岂不是要被笑死。这绝对不是芊月的作风。
蝈蝈没敢再吱声。
“我看看你们都带了什么？”三分钟后，芊月阴着脸说。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左掏右掏的弄了一大堆东西摊在芊月面前的地上。
芊月蹲下身子看了看他们的‘装备’。
火柴、铁棍、木剑、弹弓、手电……突然一件东西映入眼帘。
“这个是谁拿的？！”芊月拿起一摞给死人烧的黄纸问道。
“老大，是我。”蝈蝈举着手说道。
“你拿这个干什么？！”
“那个……我爸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想啊，外一那个东西抓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呢，这些可以当赎金。”
“呸、呸、呸，你丫的没一句好话，抓也抓你，就你家有钱。”芊月拿着纸钱冲他脑袋敲去。
一边的大熊和一休已经笑得坐地上了。
蝈蝈一脸无辜的将纸钱收回包里。
说话间天已经彻底黑了起来，厂房里面顿时被笼罩在漆黑之中。
“奇怪了，天都黑了，二楼也没有灯光啊。芊月，要进去么？”大熊催促道。
蝈蝈和一休也都瞅着芊月等她做决定。现在进不进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了。
“进！不能做孬种。”沉默了一会后，芊月终于决定。
握紧从自家仓房里翻腾出来的一根半米长的铁棍，芊月带头走在最前面，大熊断后，蝈蝈和一休走中间。毕竟芊月是领导，而且又有些三脚猫功夫，这个时候必须要冲在最前面。
大家开始蹑手蹑脚的走进传说中的鬼楼。刚进一楼就闻到了呛人的灰尘味儿。在外面时因为有月亮，还没觉得特别的黑，可一进楼里面就不一样了，由于窗户玻璃都已经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月光根本透不进来，四周一片漆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芊月打开蝈蝈拿的手电，向楼梯照去，许多凌乱的脚印立刻显现出来。
“老大，那是鬼的脚印吧？”蝈蝈紧张的抓着芊月的胳膊小声说道。
“闭嘴，你家鬼有脚印，鬼都是飘的。”芊月说道。
不说还好，说完芊月自己都后悔了，简直就是在涣散军心。果然，一休说什么也不要继续往上走了。
芊月见状只能恐吓他说：说不定女鬼这会没在楼里，反而是在厂区里飘呢，你要走就自己走，后果自己想。
一休可能是真的被蒙住了，赶快往芊月身边凑了凑，恐怕她把他丢下。
就这样，大家蹑手蹑脚的向二楼走去。
“嗦、嗦、嗦，哗、哗，嘶——”
刚走到一楼半，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芊月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蝈蝈一把就使劲抓住芊月右胳膊，力道那个大啊，当时把芊月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要是平时她早嗷一嗓子喊出来了，可当时的情况使得她不得不眼泪汪汪的憋着使劲把蝈蝈的魔爪移开。蝈蝈又拽住芊月的衣服，看他那表情是这回死也不松。芊月望了望大熊和一休，从他们惨白的脸色和惊愕的眼神中她确定，他们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了，的确不是幻觉。
芊月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但是腿却不自觉的继续往楼上走着。蝈蝈因为拽着她衣服自然也得和她往上走，衣袖和大熊见状也硬着头皮跟着她继续往上走。
十二阶的楼梯几个人磨叽了十分钟才走完。终于到了二楼，四个人沿着墙壁悄悄的向左边最里面那个传说中的鬼屋方向走去。
虽然正值盛夏，但当晚整个过程中芊月紧张的手都凉了，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估计再使点劲都能吐出来了。
终于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屋子的门口。大家几乎是人贴着人蹭到门边的。
门紧关着，看起来没有上锁。他们三个立刻闪到一边把芊月自己凉在门前。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芊月长出了口气，摆出了跆拳道出腿前的姿势。
“哈！嘿——！”
“嘣——！”
随着芊月的一个漂亮的双飞，门被她踹开了。
还没等她站稳，一个嘶哑的女声在她耳边炸开：
“谁家小兔崽子，手电晃死我了，快给我滚！”
妈呀，有鬼呀！大家这时彻底炸了锅了。大熊、一休转身撒腿就跑。芊月啥也没时间想了，撒丫子能跑多块跑多快吧。刚跑几步，她发现蝈蝈还矗在原处一动不动。这家伙估计是被吓傻了。芊月顾不上喊他，直接一把拽上他飞奔。
“鬼、鬼、鬼呀！”蝈蝈这时才缓过神来，嚎的声比谁都惨。
别的不说，就逃跑这一点上芊月她们和蝈蝈还真的没得拼，转眼他就超过了一休和大熊跑在了最前面。当她们三个跑出鬼楼时，蝈蝈这家伙已经跑的没了身影。
芊月往厂房大门的方向望去却没看见这小子。
“老、老大，蝈蝈不是跑错方向了吧？”一休一边喘着一边说道。
怎么办，一休可能说对了，这小子吓的跑错方向了，后门的方向是通向后山的。这时候是先逃命，还是救兄弟让芊月为难起来。
丫丫的，女子汉大丈夫有难同当。
“先找蝈蝈去。”
做了决定后大家继续飞快的向后山跑去。不跑行么，后面还一女鬼呢。
跑了200米左右后大家终于借着月光看见了坐在大树下气喘嘘嘘的蝈蝈。
蝈蝈见到芊月她们立刻像见到亲人了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开了。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芊月她们三个也跑得没什么力气了，几乎瘫软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芊月，我怎么感觉不对呢？鬼楼里面的好像是人声呢，没听说过鬼会骂人啊。”歇息一会儿后，大熊开口说道。
“我也感觉是。”一休附和道。
芊月没做声，细细的回忆着刚才恐怖的一幕：她踹开门后手电照到了一个身影，她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眼睛被当得几乎看不到，衣服似乎也是脏乱的，令我触目惊心的是她那张白得出奇的脸和手。
是鬼呢，还是人呢？
长大后，芊月和大熊也谈论过这件事情，据大家后来的分析，当天她们见到的应该不是什么鬼，估计是一个患有白化病的拾荒者吧。但当时的她们还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可眼下有件事芊月能够肯定——她们，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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