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尖酸刻薄
自知失言的周不疑有些尴尬，配合道:“我是莲花山下的村民，平日里谈论王仙都这么称呼，习惯了。”
不过在这些明显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面前被王利华呵斥，周不疑阴沉的脸倒也不完全是演出来的。
众人听他们两句话下来，理清思路后也就将心中那丝惊奇给压了下来。
“薛怜和王仙的仇恨，终究会演变成白神医馆和仙人宫的博弈，周不疑，要怪就怪你太弱小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摆脱不了当棋子的命运。”知道内情的董幻丽心中暗叹，看向周不疑的目光带着几分强者对待弱者的怜悯。
她感觉到自己将会随着令狐遨和薛怜一起玩弄某些东西，因为他们是下棋的人而不是棋子。
这种优越感太过于强烈，简直要将董幻丽那颗柔软的心给撑破了。
今夜过后，这局棋从何处开始？谁的人生将被设计？
令狐遨走到王利华面前，心中满是别扭的拱了拱手，在脑子里过了遍要说的话，笑道:“道长学艺于王仙。那么敢问道长，可就是‘捉龙师’？”
捉龙师？
生着闷气的周不疑扑哧笑了出来，这混名谁起的啊。
在场众人可不一样，联想到之前王利华自称学的是风水一门，再听到这捉龙师的外号。
两相联系，立时看向王利华的目光就炙热起来。
站在风水学的角度，龙就是龙脉，风水大师为人看阴宅阳宅时最喜欢提到的词汇。
多是你这地风水不好，跟龙脉不沾边，我给你做个风水局，把龙脉引来。
可是稍微有点阅历的都不信，顶天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
然而王利华不一样啊，他师父可是在世活神仙，这“捉龙师”的水准有一半是真的都足够让这些高官富商趋之若鹜了。
这还是王利华没说出王仙是他父亲，不然非得被各式各样的名片堆成一堆。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过完年后我会找你的。”王利华对着令狐遨小小的装了个蒜，心中毫不怀疑这话有没有说错，他对父亲的推演可是百分百信任的。
令狐遨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周不疑就接过话头，揶揄道:“令狐遨，几年不见，你这抱大腿的习惯还是没改。”
“多谢道长。”令狐遨无视了周不疑，谢过王利华后，就带着董幻丽离开了。
周不疑心头恼火的同时，脸颊下意识抽动两下，就想冲上前去一巴掌呼下令狐遨的金丝眼镜。
“千灯酒会要开始了。”王利华喊了一声，拉着周不疑向着山阶跑去。
长长的山阶蜿蜒曲折，最宽处能容卡车路过，窄处又只容一人通过。
这一条山阶，灯火通明恍若仙阶。
道士王利华拉着周不疑走马观花，直奔白神医馆而去，到无人处。
周不疑呵呵笑了一声，“利华，我想不到你居然会答应去帮令狐遨做风水局。就像我想不到这次灯会，白嘉会破天荒的邀请令狐遨来一样。”
“不疑，人生在世，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我和白嘉都不是那个能做主的人，你怨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合适？”王利华叹了一声，有些想说出点实情的意思。
突如其来的冷冽寒风，就是让水凝结成冰的最后一下。
彩灯中的蜡烛焕发的光芒，亦是随着周围寒气而变得有些失真。
周不疑说出的话语里意思更是比之坚冰还要冷上几分，“呵呵我知道，要是说将来谁能在这莲花山上再起一座建筑，那么令狐遨的呼声肯定是最高的，你们道士不是都喜欢结个善缘嘛。”
“我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么？”王利华叫了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周不疑，“你怎么会这么刻薄！”
先前曾说白神医馆呈“目”字形，前后都是宅院，中间木质房屋为主体结构。
此次白神医馆说是千灯酒会，可却有着不知几万盏灯火遍布无数角落。
众人穿插于其中，不时随手拎起小圆桌上的一杯美酒，和人举杯交谈不亦乐乎。
听着你口中的集团要上市了，他口中的楼盘刚建好了，我口中的招标会快开始了。
周不疑的自卑更深了，这些东西在每天的新闻联播里都有出现，几乎农民都能随口说上几个名词。
可真正的接触到并将这些握在手中，全国十几亿人中，又有几个可以做到？
得不到的，总是渴望。
看着令狐遨和董幻丽在那时不时的和人攀谈，交换名片。
倍感格格不入的周不疑将杯中酒喝完，苦笑的自语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不疑，还在生我闷气？”
好不容易摆脱掉一干看风水邀请的王利华，脸上带着两分疲倦，跑来问道。
周不疑大致能估算出王利华看一次风水所赚到的钱，却猜不到具体数字，不过六十万八十万之类的吉利数应该是起步价了。
一想到这，周不疑纵使满腹好奇，也纠结于先前还气了王利华一遭，未能释怀之前，说出的话就带着那么些讥讽味道，“王道长，这满面春光的，在酒桌上接了不少生意吧，赚了多少钱？”
脸上酡红未消的王利华皱皱眉头，低喝道:“周不疑你够了，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胡话，我赚了多少钱跟你有关系么？”
“你！”周不疑登时气着了，目露凶光。
就在这时，刚刚应酬完的白嘉到了这外围酒会，就看到周不疑和王利华剑拔弩张的样子，疑惑的同时也是头疼不已，“我说你们怎么了？走走走跟我去坐下。”
说着话，白嘉强硬的拉着两人到墙边寻了个角落坐下，抓了抓头发，“你俩谁来说说，你们是怎么了？”
王利华冷哼一声，“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说话阴阳怪气的。”
“呵呵，白嘉。令狐遨是你请来的？”周不疑看着白嘉，眼中有着怒气。
“是我娘邀请的，令狐遨要和我娘商谈白神医馆的药材采购事宜。”白嘉略带尴尬的说了句，又缓慢问道:“不疑，董幻丽是不是和令狐遨在一起了？这事我真不知道，不然我肯定拦着我娘，不喊令狐遨来。”
“白神医馆和令狐制药合作，是双赢的事情，有什么错的。就你这个心态，难怪舅妈不肯将白神医馆交给你来打理。”王利华说道，看白嘉脸色不好，一时暗想自己不会戳到他痛处了吧。
周不疑更是气愤，冲王利华叫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掉钱眼里了！”
白嘉想起早些时候和母亲因为白神医馆的所属而产生的不和谐，本就一肚子气不算，又看表哥王利华被怼，微怒道:“周不疑，王利华赚的钱去哪了你知不知道？被他的钱救活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再说他凭自己本事赚钱，有什么不对的？”
“好好好，你们都对，是我高攀不起，和你们聊不到一块！”周不疑冷笑连连，不停拿起旁边摆放着的酒水往自己口里灌。
王利华眉头皱成个川字，感觉头真疼，说道:“周不疑，董幻丽为什么会跟在令狐遨身边，你比谁都更清楚，把气撒在我和白嘉头上算什么？”
周不疑被说的沉默了，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是因为刚刚看见了注定成为宿敌的令狐遨么？
“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沉不住气，呵呵。”
远处的令狐遨看着周不疑面红耳赤的和白嘉王利华在争论着什么，不屑的评价了一句，扭过头又深情款款的看着董幻丽，“幻丽，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毕竟是深爱过的男人，还是不要去气他了。”董幻丽俏皮道，又埋怨了令狐遨一句，“你比他差就差在没有他那么率性。”
看着令狐遨脸色不自然起来，董幻丽哈哈一笑，“不逗你了，你赶紧去找薛姨吧，白神医馆的人脉，可是能让你少奋斗几十年的。”
“等我忙完再来找你。”令狐遨应了一声，温和笑容底下，潜藏的是夹杂着心酸的不甘。
目送着令狐遨进入内厅，董幻丽轻轻抿了口酒，平息下心中的快感。
或许是被周不疑伤害过太多次，才会这么享受于伤害他人吧。
再看向周不疑那边，发现只剩周不疑一个人在喝着闷酒了。
董幻丽放下酒杯，缓缓走了过去。
“你们不能选择拒绝，但至少你们可以选择不作为啊。”周不疑一口闷干杯中酒，“为什么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喝着闷酒抱怨着，酒就会变苦。
“你能不能少喝点酒？”董幻丽说了声，在周不疑身旁坐下。
周不疑手略微顿了下，会劝他少喝点酒的也就只有董幻丽了，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看着又漂亮了几分的董幻丽，想不起这小姑娘是什么时候长开的了。
周不疑并不回话，只是在自个心里胡思乱想着。
“我和你一起喝。”董幻丽抢过周不疑手上的酒，看周不疑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也是觉得这场景有些亲切。
刚想说点什么的周不疑，脑海里浮现出令狐遨的身影。
和董幻丽的碰杯动作就中途停下了。
到了口里的话出口就变成了，“上次在谯楼我问你的问题你没有回答，现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我是不是应该管你叫令狐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