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事重重
但到了晚上,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小病床自然挤不下两人,这时看护人员就不好受了,睡没地方睡,干坐着也不能坐上一整夜。
坐立不安的周不疑等到爷爷睡去后。
便来到医院楼下抽起了烟,心里还是不舒服,想着王仙的批言。
好在明天化验结果就能出来了,到时是好是坏都至少有个定论。
看着零散的几个人在这大门口进出,周不疑感觉有些冷。
医院这种地方他从来不喜欢,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会让人烦躁不安。
再过几天又是支宝上欠的钱到还款日了,而身上这两百绝对是不能动用到那的,想着到时候要还八百多,周不疑皱着眉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在周不疑一筹莫展的时候,郑杰又发来了简讯,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睡了没?不疑,那个多想是要抢额度的,海神的话每晚十二点更新额度。”
命运这东西,说无常也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模样。
但说它有规律,回想种种过往,又总有那么一些情节让你觉得后果是必然。
就像周不疑此时此刻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丝毫不顾忌以后。
没有回复郑杰的信息,周不疑打开了手机上还没卸载的两个借款APP。
脸上露出沉思。
网贷这玩意儿,读取你的通讯录、通话记录,还要你的身份证照片,本人的照片。
这些肯定是会保存的。
至于这些东西会不会被网贷动用,取决于你愿不愿意还款时加上那年利率最低百分之四五十的利息。
周不疑细想了想,就算借了这网贷,自己只要有份三千块的工作也足够遮羞了。
借那两个多月的手游推广员生活的福,周不疑瞬间就想到可以在电脑上开脚本,不停申请多想金汇的贷款。
至于海神金服,每晚十二点过后申请一次就行了。
虽然这么想,但周不疑也没有打算立刻就网贷,而是把这当作一条不得已的后路。
夜太凉,风太冷。
回到病房的周不疑见爷爷不在病床上,差点吓得魂都掉了。
幸好周民这时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弓着个背慢慢走着。
周不疑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心酸。
“睡觉啊,快睡。”周民钻进被窝,侧身挨着床边躺下,空出一大半地方留给周不疑。
知道爷爷性子的周不疑也不拒绝,省的推来推去到时搞的爷爷不开心。
第二天的清晨,周不疑是被冷醒的,醒来后看周民蜷缩着身子把被子裹成一团。
周不疑摇了摇头,想到爷爷爱吃油条,便喊了份外卖。
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而外卖到来时,周民也刚好醒了。
谁也说不清楚,是经年累月的相伴让周不疑掐准了周民睡醒的时间。
还是周民没有道理的宠溺,在梦中就感觉到周不疑醒了,所以他跟着醒了。
周不疑才吃了半根油条就感觉口腔发烫,暗叫道这东西还真是热。
见周民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只是招呼着他吃。
周不疑皱起眉头来,“吃早餐啊,不吃会饿的。”
“我吃的慢,你先吃。”周民笑了声。
一旁的严榛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周不疑衣袖,叫道:“小伙子,你爷爷病了你不要给他吃油条,上火啊!这么热的东西他怎么消化?我告诉你,你要给他喂清粥,喝点菜汤,补气。”
周民再次跟昨天那样,毫不在意周不疑的马虎,阻止了周不疑把豆浆油条收起来的动作。笑道:“就放这里,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
周不疑眼神复杂的望了他一眼,道声好。
护士人员端着药水进来给病人打针了,话说现在病人住院,都用起了留置针头。
尽管知道留置针头方便,不用一次次的扎针。
但只要想着爷爷每时每刻都要被这个针头扎在手臂上,周不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的艳阳高照,让周民中午有了想要出去吃饭的念头。
周不疑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叫来护士问询下午的打针时间后,才带着周民走出了病房。
拥挤的医院病房不够时,会在宽大的走廊两侧摆上病床供病人居住。
轻轻呻吟着的,大声叹气的,身子翻来翻去不敢睡觉的。
周民阑珊着步伐,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了住院大楼后,周民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
瞪大了眼睛的周不疑满是不可思议,我的天,爷爷是什么时候偷摸带了烟来医院的?
见了爷爷那烟湿了半个烟盒,里面掏出的烟也理所当然的湿了一半。
周不疑郁闷的发现自己非但不敢不准爷爷抽烟怕惹他不高兴,还得给烟他抽。
总不能让爷爷抽湿掉的烟吧?
一老一少踩着炙热阳光在月城街头闲逛起来。
“爷爷,你想吃点什么?”周不疑问了声。
周民想了想,说道:“吃辣椒菜,还要涝菜。”
好吧周不疑后悔带爷爷出来了,护士说这些不能吃啊。
但看着爷爷出门后那明显亮了些的目光,周不疑唉了声,料想除了自己,也没人会由着这老小孩任性了。
走了无数冤枉路,只因为周不疑不知道他喊的涝菜用普通话怎么说。
问了好几家店,都以为是捞菜。
周民更是气愤,耍性子道:“不吃了,走,回医院去,我回去睡觉。”
周不疑只得半扶着爷爷往医院回去,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
看着马路两旁的“莲花山饭店”、“荷叶镇炒菜”,周不疑笑了,这名字真俗气,俗的好。
周民指了家和别人家比起来看上去更不那么好的店,慢慢读出店名,“荷叶剁肉馆,不疑,我们去这看看。”
一老一少进了店坐下。
是很普通的苍蝇馆子,一个冰箱装进所有菜,一个冰柜放着啤酒和常见的一些饮料。
再加上一个木板隔断出来的厨房,和零星摆放着的几张桌椅。
就是一个供人用餐的饭馆了。
周不疑试探着用方言问了声,“嗯这有涝菜么?”
本是面无表情的老板娘也不再显得那么疲惫麻木,扯出个笑容答道:“有啊,哦自己做个。”
“来个涝菜。”周不疑更是觉得惊喜,这涝菜居然还是老板娘自己做的,说不定能吃出家里那种味道。
点了一个涝菜,一个辣椒炒豆干,再加个毛血旺豆腐汤。
周不疑就和周民相对坐着等饭菜了。
周民喊道:“不疑,你喝酒啊,你不是喜欢喝酒么?”
“你要喝酒啊?”
周不疑先是心里一惊,以为爷爷想喝酒了,见周民摇头,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心酸。
要知道周民退休后的这些年,可是顿顿都要喝两口的。
周不疑给自己拿了瓶啤酒,又想着给周民拿瓶牛奶吧。
“我不要那个,我要那个。”周民指示着周不疑拿饮料。
“你喝可乐啊?”周不疑有些纳闷,明明这么多年都没看过周民喝过可乐啊。
后来周不疑回想起来,才知道周民为什么喝可乐,喝了两口又放下了。
除了可乐的烧胃带来的不适外,更多的还是周民想起了他的小孙子阿景。
他说要喝可乐的时候,怕是就在思念家人了吧。
周民吃了小半碗饭,还有几口菜就再不动筷了。
老板娘看见了,问道:“老宁家,嗯就不下饭了?”
“不是,我吃的少,没牙齿了。”周民笑着解释道,指了指自己的嘴。
吃完饭后,周民说道:“不疑,带我去剪个头发吧。”
周不疑自无不可,带着周民进了个不忙的理发店。
理完发后,爷孙俩就打算回医院了,又停在医院大门对面的水果摊挑起水果来。
周不疑不会知道从他中午出医院门逛到现在,所经历的,都落在别人眼里。
坐在车里的董幻丽看着远处又闻又拍挑着水果的周不疑,扭头看向薛怜,说道:“你带我来这,就为了让我看周不疑照顾老人?”
“在我们莲花山,老人要是突然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上一身体面衣裳,不是大喜就是大悲。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心所欲,呵呵,周不疑,你看得出来你爷爷慈祥笑容底下的哀痛么?”薛怜笑了一声,望着周不疑和周民的身影。无奈道:“他要不是王仙看中的弟子,我不会在乎他一星半点。幻丽,前天夜里你做的很好,现在周不疑他爷爷病重了,我要你去问他借钱!”
“借钱?”董幻丽很是迷惑,周不疑穷光蛋一个能借的出什么钱,又不敢违逆薛怜的意愿,只得应下。
好奇的问了一声,“我问他借多少?”
薛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道:“七千吧,差不多能将他逼入绝境了。”
逼入绝境?
董幻丽越发不明白了,这薛怜的儿子白嘉和周不疑可是好哥们,还有薛怜时常挂在嘴边的王仙也对周不疑青睐有加。
可为什么薛怜好似跟周不疑有仇的样子。
不对,应该说她是跟王仙有仇,连带着厌恶起周不疑来。
想着薛怜提起王仙时那憎恨的眼神,董幻丽又看了医院门口一眼,发现周不疑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揽了揽自己头发,显得很是清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不会在意凡人们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