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杜明府
上官虹之说完以后,往后退了一步,朝两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庭院。
他离开以后,方休在这庭院里面走了走,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才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师的?”
赵嫣坐在石凳上,听见这个问题,瞥了他一眼,随口道:“要你管”
方休坐到她的身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无非就是在我出城三天以前。”
赵嫣听见这话,面露诧异,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方休笑而不语。
赵嫣见状,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抬眸看着他,怒道:“你是不是一直派人跟踪我!?”
“”
方休有些无语,开口道:“在京师的时候,四天前就不见你踪影,算上准备的时间,再加上你赶路的时间,猜也能猜的出来是三天以前。”
赵嫣听见这话,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方休看着她,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中原北道?”
赵嫣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啊”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她继续道:“你以为我是想要跟着你才到这中原北道来的?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只是在京师待的时间太久了,觉得闷,想要出来逛一逛”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休打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往北边走?”
“那里太冷了。”
赵嫣的解释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中原道因为在京畿之地的南边,气候虽然比不上江南道那么宜人,却也差不到那里去。
可是北方四州的条件就要艰苦太多了,听说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地步。
一时之间,方休竟然无言可对。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既然这么喜欢闲逛就一起出去逛一会”
赵嫣听见这话,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谁愿意跟你一起闲逛!”
抬眸望去,方休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渐行渐远。
她咬了咬牙,还是站了起来,跟了上去,同时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谁说话,又嘀咕了一句:“就这一次!”
杜明府城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在楚国的诸多城池当中一点儿也不起眼。
既称不上繁华,也算不得萧条,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各方各面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唯独有一点倒是跟方休一路停留的几座府城不太一样的。
那就是这里的流民很少。
之前,无论是京畿之地的那几座府城,还是最为繁华的京都城,因为中原饥灾的原因,都不可避免的流入了许多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的躺在街道上或巷口边,或孑然一身,或拖家带口,除了多了一些行李,与普通的乞丐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当然,换一个角度,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本就兼职着乞丐,前面摆着一个碗,依靠别人的施舍苟延残喘。
可是,到了杜明府,在街头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却很少见到流民。
即便是乞丐,都是少见。
少的让人觉得奇怪
论繁华,杜明府远远比不上京都府,论富庶,它也远远比不上姑苏府。
可是,在它的街头,却只能看见普通的百姓,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富庶之家,却也穿着得体,乞丐和流民,几乎是看不见。
既然见不到流民和乞丐,那么杜明府的那些粮食都赈济哪里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流民和乞丐都到哪里去了?
不要说什么这里已经到了人人都能吃饱饭,人人都有地方住的地步了。
便是方休生活的前世,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更何况是在这里。
别的不说,就有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京都府。
这杜明府和京都府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城池,说他们之间差着一个姑苏府,那都是没有丝毫的夸张。
京都府尚且有这么多的乞丐和流民,更可况是杜明府呢?
方休走在路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旁边的赵嫣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看向身旁的方休,开口问道:“逛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到有乞丐?”
方休听见这个问题,停住了脚步。
赵嫣见到这一幕,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方休的眸子盯着前方,开口道:“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没有乞丐?
诺,前面就有一个。”
赵嫣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顺着他看的方向,往前看去。
果然,前面的巷口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披着破烂的棉絮,正在给来往的路人不停的磕头,在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个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瓷碗。
“走,去看看!”
赵嫣见到这一幕,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身旁的方休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看见他往前面走去。
“好心的老爷,您行个好,赏一口吃的,跟您磕头了!”
方休一站到那乞丐的面前,就听见那乞丐熟练的说了这么一句,显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过。
“您行行好,一口吃的就好!”
乞丐见到有人驻足,磕头更是起劲,念叨的也是没有停下。
这样的人,方休见得太多。
不止是在京都府,就是前世刚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也是见过了不少,因而,已经没有太大的触动。
只是淡淡的一句:“抬头。”
那乞丐听见这话,磕头的动作十分明显的出现了一下停顿。
然后,才缓缓的抬起了头,仰视着方休,同时不忘哽咽道:“老爷,您行行好,给一口吃的吧!”
乞丐的脸满是泥污,可是看得出来,年纪并不算大。
而且,口音和上官虹之有明显的区别,听得出,并不是杜明府人。
仅仅只是这两点,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个乞丐是从其他地方,或者更具体一些,是从中原东道或者中原西道逃荒到这里的流民。
方休看着他,表情没有多少的怜悯,却也没有显得那么冷酷。
只是很平淡的看着他,很平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