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皮风筝

  正在糖糖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又开始下坡。刚转过一道急弯,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行人,吓了糖糖一跳。这里可是人迹罕至,自己开车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个把村庄,哪里来的人呢?只见这人头发乱蓬蓬的,上身穿天蓝色的夹克衫,下穿一条洗到掉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的、满是灰尘的皮鞋,一步步的向前无精打采的走着,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也许是累急了,看见后面的车灯一闪就赶紧回头伸手拦车。
  灯光在这人脸上一扫而过。可就是这一瞬间,糖糖和车上的老者都看见了这个人的脸,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白也有很多种,比如苍白,惨白,灰白等等!而这张脸就是那种灰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还略微带点青紫色的脸。这样的脸在这样的夜色下,显得是那么的恐怖!可更恐怖的是这张脸上的眼睛!那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两盏红灯一样,血红而透亮。
  司机在路上遇到伸手拦车的人,都有点刹车的一种本能,有时候并不是想停下车搭载路人,只是预防拦车者突然冲到车前面来。糖糖的车速本来就很慢,再点上这一脚刹车基本就要停下了。可就是这一脚简单的刹车,竟吓坏了车上的叔侄俩!只见右边的老者大喊:“快走,快走。”后面的年轻人更是猛锤糖糖的椅子背大喊:“快跑、快跑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糖糖不知所措,自然的松开刹车,但是也没敢踩油门,车随着惯性又慢慢跑了起来,就这样在那人边上慢慢的滑了过去。那人见车欲停又走,激动的猛拍了几下车门后又没了动静。
  本来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车后面的牛却突然疯了一般的闹腾起来。难道那人爬上了车厢?又和牛在做什么游戏?为什么牛会这么‘激动?’嗷嗷的叫,还左右不停的跑动,弄的车也跟着摇晃起来。
  在这样的‘致命弯道’上,车这样的晃动是相当危险的。糖糖本来想把车停下来查看一下,可车上的爷俩就是不答应,在边上不停的催促,“快跑啊!不要命了啊!还想停车?”这弄的糖糖加速也不是,减速也不是。吓的连口头语‘诶’都不说了,直接喊到:“不怕翻车啊,翻车才是真没命了。”“宁可没命也别停车啊!快跑啊!”
  这是什么逻辑,在这样的盘山道上翻车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难道车上的这个‘人’能让人产生比死还要大的恐惧么?
  没时间犹豫,糖糖只有掐稳方向,尽量稳住左摇右摆的车并踩下了油门向坡下冲去,经过几个弯道时,车都快倾斜到了三十度,这可是临近了生死边缘!
  就这样又转过几道弯后,车上的牛才渐渐安静下来,车也随之平稳了很多。随后,车厢里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开车的傻糖糖只知道一味的加油跑,一边开车一边穷喊:“诶也妈呀,这是个啥呀?嘎哈来地呀?”这时,车上的爷俩没再说话,也不再催促。
  又翻过了一座大岭,本来明亮的车灯却渐渐暗了下来,老者问到:“这是刚换不久的灯炮儿,不会这么快就坏了呀吧?”“应该不会诶!灯炮还能一点点儿的坏么?就算一点点的坏,也不能这么平均啊!”糖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懊恼,在这样微信的环境里,这破车如果无法修好该怎么办?这可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前方还不知道多久才到目的地,身边还出现了恐怖的东西,车灯再黑下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山里、、、、、、!有些东西真的越想越害怕!
  灯光越来越暗,而且连油门也跟着出了问题,就算使劲踩也不能提升动力,发动机跟着传来了‘嗒嗒嗒’的‘脱挡’声。终于在一个坡道较缓的地方,车辆忍不住熄了火。
  “这又咋地了,要谁命啊?”糖糖显得心烦意乱。“冷静点小伙子,现在应该安全了!”“诶!车坏在这老大的山里你说安全?你不是真有病吧?还有你总说快到了,到底什么时候到?不说清楚,老子就不走了”。长时间的压抑让糖糖真的急了!
  “小伙子冷静点儿!”“冷静个屁啊,这大山里要是车坏了,还不都得死这儿啊?”“前边不到四十公里就到地方了,不远啦!”老者微笑着说。“四十公里你也得看啥道啊,就这破道,四十公里得跑到啥时候?再说刚才那个是个啥玩意啊?是人么?”“那个你先别管,先看看车吧,还能跑么?不能跑的话我们赶着牛也回去了。”
  生死关头,人的本性开始显露,人的本性是个奇怪的东西,共生死的时候可以拧成一股绳,不过,只要一个人有活命的机会就可能脱离群众。刚才是同舟共济,催着糖糖快跑,可现在呢?快到家了,却不想想糖糖这个年轻的小司机,在这么条破路上,守这个破车该怎么办。
  糖糖明白,这时候真的需要冷静,慌乱只能让结果变得更糟,他深吸了两口气,点了只烟吸了几口,安稳了一下心情。好在糖糖从小就倒霉惯了,本身就是个沉稳到过分的性格,东北讲话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承受压力对他来说更是没话说。
  冷静下来的糖糖开始琢磨车辆可能出现的故障,‘老师傅’曾经说过,‘这汽油车只要有油、有电就能跑,我这车的油还有少半箱,那一定就是电的问题!电瓶的电是发电机给的,发电机是发动机带动的,刚才发动机还再转、、、不管了,先检查一下再说’。糖糖打开了座子下的发动机盖查看起来,而车上的爷俩也去后面的车厢里查看牛的情况去了。
  打开座椅漏出发动机,糖糖拿着车上仅有的一把,快要没电的手电筒查看起来。随手拂过破车纵横交错的电线时,一根烧焦的线头脱落下来,这根电线原本只有一层外皮连接着,断端明显是从发电机上断下来的!
  看到这根电线,糖糖眼睛一亮,立刻激动了起来,“诶呀,是你地问题哦,就是你地问题么,俺先给你接上瞅瞅呗!”他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接好了电线,便迫不及待的发动车子,车果然顺利发动,打开车灯开关,灯光像开始一样大亮!成功了,沉浸在喜悦当中的糖糖,赶紧跑到车后面,想把车子修好的消息告诉这爷俩。
  走到大箱边,踩着后轮扒着护栏向上探头刚想说话,却发现车上的爷俩蹲在车厢里看着眼前的一居尸骨发呆!那是一具白森森得的牛的尸骨,躺在那却很完整,完整到盖上牛皮就像活的一样,周围血迹斑斑,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尸骨上的肉已经破破碎不堪,就好像被什么野兽啃咬过。不对,应该是一群野兽把这头可怜的牛啃咬的只剩下尸骨和破碎不堪的肉,只是牛皮不知去向、、、!剩下的四头牛像被什么巨大的恐惧吓到了,相互依偎在安静的角落里。
  看到这一幕,糖糖跳上了车,刚想说话却一屁股坐到了车上,随后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因为他看到,那牛骨的右边赫然放着一具人皮,那是一张很完整的人皮!头发、衣裤和鞋一应俱全,天蓝色的夹克,洗到掉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满是灰尘的皮鞋,满是灰尘乱蓬蓬的头发,只是没有了躯体,扁扁的躺在那,原本眼睛的地方空洞洞的,显得特别诡异,嘴巴因为没有了颌骨的支撑大张着,漏出黄色的、沾满黑色血迹的脂肪,看起来诡异而恶心。
  这种恐怖的情景,糖糖也被吓得的愣在了那里。还是那老者率先冷静了下来,挠挠头又抹了一下嘴唇问糖糖:“车修好啦?那上路吧。”然后站了起来,把那张人皮先扔到了车下,然后跳下车来,一边把人皮提起来扔到路边的悬崖下,自言自语的说到:“又换了次皮,看来能消停一阵子了,我们应该能到家。”
  那张被他们丢下悬崖的人皮随风坠落,借着月色看起来就像一只风筝,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左摇右摆的消失在黑暗里,看起来阴森恐怖。
  再次启程后糖糖不停的追问着爷俩:“诶!这是咋会事哦?这是啥玩意哦?这牛咋就变成这样了,还有那人皮是咋回事?”
  不管糖糖怎么追问,车上的爷俩都一言不发,静静的坐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慢慢的糖糖也问烦了,自言自语的唠叨:“这是干啥玩意额,出车还是玩命?咋真么吓人呢?早知道这德行就不来了哦。”
  就这样,又爬了十几公里的上坡路才到了坡顶,眼前却才出现一个村庄,虽然称为村庄,但是在月光照耀下,只能看见几所矮小的‘土坯房’。老者一身轻松的说到:“到家啦,前面右转,那块空地停就好了。”
  这村子竟然建设在山顶上?难道这些人都是小学课本上的‘山顶洞人’?不管怎样也到达了目的地,糖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老者招呼着家里人过来打开大箱,把牛赶了下来,并把那具牛尸骨拖下了车,心里寻思:‘这路真刺激,刺激死我了,怪不得这活儿能轮的到我呢,换了别人,你给人家‘一千’人家也不来,便宜真不是那么容易占的。’
  卸完了牛,老者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五长‘大团结’递给糖糖,满脸堆笑的说到:“小伙子,辛苦你啦,没吓到你吧?这是车费,你收好啊。”
  “五百不对吧?你们不是给加了二百么?再说这叫啥路啊?还有刚那个是啥玩意你也不告诉我呢?你得给我加钱啊?这破道给人家一千人都不带给你跑的!”
  一提到钱,刚才还满脸堆笑的老者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小伙子,我没说你,你倒不高兴了,要不是你踩那脚刹车,我们也不至于损失一头牛,我还没说你呢,你还想加路费?再说谁答应给你加钱了?”“你侄子啊?要不还能有谁?就你俩雇的车!”
  “什么侄子?我侄子早死了,今天去买牛的就是我自己,再说我这一头牛比你车费多多了,要不然你赔我的牛?”
  看来这老家伙刷起了臭无赖,可是他说他的侄子死了是什么意思?为了二百快钱也不至于诅咒自己的亲人吧?
  俩人正争吵着,老者周围的家属都围了过来,男男女女加在一起十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发表评论,这弄的糖糖那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直发晕!特别是妇女、、、!
  虽然平时,乡村里的妇女在家就是个受气包,家里的爷们说‘擂就擂一顿’,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可时要和外人吵起架来、、、那‘战斗力’可不同凡响!仿佛这么多年的怨气都能通过这一场‘架’发泄出来,那可真是跟‘火山喷发’一样!
  这一个个有理说理、没理硬咬的、、、实在说不过还能撒泼打滚儿。遇到这样的对手,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办法。东北的很多地方都是这个样儿,更何况在这样与世隔绝‘部落’了。
  糖糖很快就败下阵来,对老者妥协道:“那行吧、那行吧,不加就不加,那你告诉我哪里能加油?刚刚那哥是个啥玩意啊?还有,你真是自己去买的牛么?”
  只要别谈钱,那老者马上就换了个态度,见他态度一转变,周围的妇女一下就收了声音,全都静静的看着糖糖。看来这老家伙在这里还是个‘说了算’的,这号召力,可比那‘妇女主任’召开农村妇女大会时威风多了。
  “没骗你,我侄子死了多少年了,今天就是我自己去买的牛,一路上不就我自己和你说话么!”“可是我看到车上还有个年轻人诶!‘细高挑’,还不太爱说话!”
  听到糖糖的话,老者显得有点冷,搓了搓胳膊回答到:“最近能加油的就是‘六道沟’了,别从刚来的地方走,你顺这条小路下北坡,一直沿路走,等看见岔路就向右转,然后沿着山路就到那儿了,可别走错了啊!走错可就只能到‘临江’再加油了。”
  说完又递了一支烟说:“刚才的事情你就别问了,问了会害怕的,它吃了我的牛会消停一阵子的,你就赶紧回家吧。”说着递上手里的五百块钱就招呼着家人走开了。可是对他的侄子一事提都没提!
  看着一对对男女各自散去,回家关上了房门,周围又是一片黑暗、、、糖糖突然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寂寞。算了下时间,这路程已经跑了十多个小时了。按理说,那老家伙应该在到家之后请糖糖吃顿‘热乎饭’,然后再安排好好休息一下才对。这时最起码的礼节,也许就因为,刚才为了路费的事情闹得不愉快,所以现在别说吃饭了,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人自私的一面在这样的时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算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吧,困了就停在路边睡一觉,反正这路上几乎没有车。打定注意的糖糖沿着老者指引的方向开去。
  远离了村庄根本没什么感觉,这里村庄的面积都比不上家乡的一片玉米地大!车速还没有提起来,村庄就消失在黑暗里!周围又恢复了习惯的黑暗,路还是那样的路,一直蜿蜒在深山中,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一样、、、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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