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英雄梦
女孩趴在他的腿上，安然入睡，侧脸像是精灵。
突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来电显示是妹妹。
陈卫青看了好几眼才拿起来，接通。
对方沉默了许久，轻笑一声：“你终于接电话了。”
“抱歉，这些天……”陈卫青的手掌小心的落在阿崽的脸上。
“我能理解你。”纪文君轻声细语，“都会过去的。”
“嗯，谢谢。”
“你这些天还好吗？”
“不算太烂。”陈卫青低视着陈猫猫，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温柔。
“想一醉解千愁吗？”
“怕不是愁更愁。”陈卫青笑了下。
“倾诉出来总比你闷在家好。”
陈卫青想了想，轻抚陈猫猫的脸颊说：“好吧，但我不想去酒吧，那里太吵。”
从屋里拿了一张毛毯盖在陈猫猫的身上，陈卫青确定她已经熟睡，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小吃街，烧烤店内。
陈卫青“吨吨吨”的灌酒，好似断肠人那般。
纪文君托腮浅笑：“你家里的陈猫猫还好吗？”
上次她哥死后，陈卫青说了自己的事情，包括陈猫猫。
“大概七八岁了，只会说日常用语，稍微难点的词汇她还不会。”
“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我觉得吧，陈猫猫的名字太拗口了。”
“那我回头改改。”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念书呢？”
陈卫青苦涩一笑：“念什么念，不念了，没意思。”
纪文君遮掩住眼中的失望，“考个大学，将来好找工作呀。”
“我念了书，谁来照顾我女儿。”
“你真把她当女儿吗？”
陈卫青狠狠灌了一口酒，打嗝道：“不然呢。”
纪文君微微一笑：“跟我讲讲你和你妈妈的事呗。”
陈卫青顿住，闷头再来一口酒。
“我不是想揭开你的伤疤，”纪文君轻轻道，“我想抚平你的伤疤。”
“我知道。”陈卫青低头，视线落在酒瓶上，记忆回溯，语气沉长：“我是单亲家庭长大，自出生开始，就没见过我的爸爸……”
这一说，就说到了深夜，毫无保留。
“……善良啊善良，我妈，嗝，我妈从来都是这么教育我，我把好多好多事情都怪在了她身上，她却从未放弃过我。”
“哪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纪文君偶尔会像这样回答一句。
“我真要做一个、一个善良的人吗？”陈卫青的脚边有十个空瓶子，他已经醉了，眼神迷离，昏昏欲睡。
“那你想做一个坏蛋吗？”
“有时候很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子。”
纪文君托腮温笑：“所以就做个好人吧，用你这身能力，行侠仗义什么的，也算完成了你妈妈的夙愿。就像我哥说的那样，把这身能力浪费在同学间的小矛盾里，多暴殄天物？你应该去干一些大事。”
大事？
迷糊之中，这话像是醍醐灌顶。
陈卫青的记忆突然回到从前。
那是一个瘦小的孩童，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小区楼下胡乱挥舞，臆想自己是铠甲勇士，正与怪兽艰难搏斗拯救世界。
哪个小男孩没有一个英雄梦？
那时的陈卫青，心向正义，身向光明。
“说了这么多，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啤酒都被你喝光了。”纪文君含情脉脉的看着陈卫青的眼睛，蛾眉皓齿，柳娇花媚，丰臀若蛇身。
今天她大胆的穿了低胸装。虽是豆蔻梢头二月初，却发育得十分饱满。其他客人不时偷瞄几眼，恨不得剥光她的衣裳。
“等、等我先上个厕所。”陈卫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但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明亮的色彩。
“嗯。”纪文君回头目送他的背影，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两张人名币，准备等陈卫青出来再去结账。
“王灿，没想到那妞儿还是个小富婆，我们抢完就跑吧，快混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角落一桌的两个混混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盯着纪文君。
“没志气！”王灿扫了纪文君的屁股一眼，露出淫秽的笑容，“你就不想把她弄上床？这颜值这身材，难得一见。啧……光是看看我就受不了了！”
“王灿，你喝醉了吧，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就那个丑婆娘，能比得上这个妞儿？”王灿嘿嘿一笑，醉得面红耳赤。“计划一下，我们上去搭讪，要是骗不走她，咱们就抢她的包，顺便把这顿烧烤的钱给逃了，咋样？”
“她男朋友出来了怎么办？”
“醉成那狗样，肯定是去厕所吐了，出来了又怎样？咱哥俩还弄不过他？别怂，跟着灿哥！”
说罢，王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旁边的朋友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美女，这是要走了吗？”
王灿一屁股坐在纪文君的旁边，抓起盘子里剩下的羊肉串，放进嘴里。
“哥哥有个好玩的地方，美女想跟哥哥去不？保准你今晚嗨翻天。”
纪文君正在发呆，两个混混闯进视线，她不禁柳眉一簇，眼里尽是嫌恶。
“哥哥还有个好玩的东西，美女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纪文君没说话。
“行吧行吧，哥也不卖关子了，哥其实是个算命的，看你印堂发黑，近来可有血光之灾？”
纪文君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混子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好像说中了，于是哈哈一笑：“来，哥哥给你看个手相，准能让妹妹好运连连！”
“滚。”纪文君小脸煞白。
“别害羞嘛，哥哥为你免费看手相，不收钱！”说着，混子朝纪文君的手腕握过去。
纪文君惊住，本能往回缩，却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与此同时，一只瘦小的手掌，和混子的咸猪手握在了一起。
陈卫青的眼底闪烁着红色的光，他站在纪文君的身后，唇角扬起一丝醉意和一分诡异：“兄弟，搞基吗？”
“草！”王灿一个激灵，忙把手扯了回来，差点被吓得酒醒。
不过，发现对方只是个瘦弱的中学生，王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臭小子，敢多管闲事？活的不耐烦了？”
“王灿，这就是人家男朋友，没有多管闲事。”旁边的朋友小声提醒。
“那又怎样？一看这小子就没挨过社会毒打。”王灿抬起大拇指着自己，“知道我谁吗？江湖人称灿哥，小刀帮和楚帮都要礼让老子三分，你个臭屁学生，还不快滚？”
陈卫青正要说话，纪文君扯了扯他的衣服，昂头道：“卫青，他们喝醉了，我们走吧，别理他们，免得脏了手。”
陈卫青点点头。
他现在头很晕，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不太适合打架。
“灿哥让你们走了吗？”酒壮熊胆，王灿却不想放过他们。
陈卫青充耳不闻，拉着纪文君站起来。
“说了没让你们走，你们就别想走！”王灿逼上前来，挡住陈卫青的去路，还重重推了陈卫青一下。
陈卫青还没“变身”，加上醉酒，压根就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醉得连脚都站不稳了，还想英雄救美？”王灿得意忘形的骑在陈卫青的肚子上，朝他的脸挥了一拳。
“可恶啊！你居然比我早一步骑他！受死吧！”
纪文君心里一急，娇喝一声，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砸了过去，哪想，被另一个混混一掌接住。
“干得漂亮！”王灿兴奋得红了眼，又是两拳打在了陈卫青脸上。
烧烤店里还有其他客人，他们连同老板一起，在一边看戏。
这座治安极差的五线城市，常常发生类似的事情，许多人撞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管就冷漠的看着。
“啊！”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中学生要倒大霉的时候，混混却惨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卧槽！你干了什么！我的手！我的手！”
只见王灿瞪死了双眼，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尼玛……”另一个混混更是吓得退后几步，惊恐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卫青，撒腿就往外跑。
一边的观众则是一脸奇怪，他们发现，混混的手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大惊小怪的？
纪文君看到这一幕，更是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陈卫青费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说：“啊，好晕啊，差点就吐了。”
王灿伸出左手，揪住陈卫青的衣襟，又是恐慌又是愤怒的咆哮：“臭小子！你对我干了什么！我的手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说！快说！否则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