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公孙月
微生珏说完微微喘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用剑支撑住身体，他的脸微微发红，好在隐藏在面具之后没人看清。
“你这小子还是开不得玩笑，没意思。对了，练三伏呢？”
白发老者一直背着练轻舞，一路就没听见她哼一声，只听见牙齿相碰时咯咯有声。
“徒儿不知。”微生珏面对着自家师傅，对练轻舞也就不甚在意，见她就坐那儿一动不动，心中虽然也担心，但并没有问。
白发老者瞄了眼身旁，提着兵器的兵士怒目而视，随时要和他拼命：“你们别忙着瞪我，先找几个人去把你们将军叫来。”
对于陌生人的命令，他们哪里会听，依旧像之前一样紧盯着，真怕他做出对军营不利的事来。
老者很无奈的摊开双手，忍住一掌，拍晕他们的冲动，动了动嘴角。
“你们小姐身中剧毒，命在旦夕，还不快去找她爹来，见最后一面。”
微生珏这才惊觉，练轻舞实在不对劲，忙着丢了剑，踉跄几步上前瞧看。
没走到近前，先瞧见一节干枯的臂骨，目光顺着一望，忍不住抿嘴闭唇就要上前。
“慢着。”
这两个字语气轻飘带着颤声，微生珏闻言立定，就见自家师傅轻轻捏住臂骨一端，被他捏住的臂骨没有一点承受能力，成了骨粉。
“师傅，还请您救她。”微生珏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与此同时心中一个问题渐渐有了答案。
“这是自然。”
白衣老者下蹲，让自己的目光与练轻舞的平行：“怎么样，可还能忍受？”
这个老者竟是微生珏的师傅，幸而自己与他是友非敌，不然今日就算留着一条命，也是残了。
“师傅！”
正在思量，思绪却被一声熟悉的惊喊打断，练轻舞抬头，看到自家老爹一张惊喜交加的脸。
练轻舞怀疑自己是痛极了，有些神志不清，眼前这人果真是自己的亲爹？
什么时候，自己亲爹成了微生珏师兄？
而自己认微生珏做兄长，岂不是乱了辈分？
练轻舞一惊之下两眼发黑，失去意识之前心里想的只几个字，辈分乱了。
她本就因为疼痛跌坐在地，晕倒之时，不过头倾下来，埋在腿间，只不过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她竟然像是用头生生撞断了人家胳膊一般。
心中一叹，微生珏知晓，他与练将军之间的关系是瞒不住了，现今人尊师重教，他与他那轻舞贤妹，怕是没什么希望。
一时之间，微生珏心中五味杂陈。
“练将军，老夫不过那年机缘巧合指点你一二，称不得你的师傅。”
白胡子老者难得正经一回，却是为了他的宝贝徒弟微生珏。
他年过半百，阅尽人世间事，微生珏心里有练轻舞的位置，他是一眼便看出来了。
虽说这时候，并不清楚徒弟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们俩若是差了辈分，便是什么可能都没有。
“国师说的对，是下官鲁莽，还望国师恕罪。”
练三伏性格坚毅，不是事情紧急，很少变通，对国师本就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对对方的话也没有异议。
“无妨。”
“请国师到军中休息。”
微生珏垂目微微一礼，冷不丁身侧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掠过，他身体虚弱，本就是强撑着来见师长，被这劲风一带一撞，顿时有些站不住脚。
“呜……”低哑的兽吼在他们身旁响起，就要进帐叙话的几人就见一毛茸茸的大脑袋在练轻舞身上磨蹭。
不但如此，还伸出厚重的掌在她身上拍打个不停，那黑色的厚重的眼圈遮住了它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只是它的眼微微有些湿润的光泽。
“呜……呜”食铁兽似乎想要推醒练轻舞，没曾想用力过猛，她的身子直挺挺的倒下去，吓得练三伏肝胆俱裂。
“舞儿！”
一旁的微生珏已经被师傅扶住，他瞧着自己虚弱已极的徒弟，深深叹了口气。
“不要伤了那只食铁兽，快抱你女儿来，我给她医治。”
微生珏满目感激，瞧自己师傅一眼，他微微一笑：“你这孩子就是见外，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怎可见你心急？”
微生珏面具下的那张脸已经红透，双目更是透出感激的目光来。
经过一番救治，练轻舞腿上的断骨已被取出，只留下那人临死之前奋力一抓留下的抓痕。
这伤口看起来可怖，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微生珏心知，练轻舞去有缘一面找人，一定和自己有关，注视着她的面庞，心中五味杂陈。
“徒弟，你陪师傅走一圈儿，这里自然有人看着，不会出什么纰漏。”
微生珏本想陪着她，一时之间无法，只得出了帐篷。
他刚出去，被微风一吹，便觉寒风刺骨，下意识运功抵挡，他身侧的人眉头一皱，在肩上一拍，已经将他的功力全数化去。
“你这孩子平日里最为用功，不该不清楚这时候运功，对身体伤害多大，”白衣人面色沉沉，“将这几天的事情如实告知我。”
“公孙师傅，徒儿遵命。”
微生珏将自己来到阙城关以后，种种事情，如实告知，公孙月在旁听着，不置一词。
“师傅？”
微生珏说完有些忐忑，他生怕自己所作所为被练家军得知，也怕自己所言不合师傅心意，面上却一点不显。
他清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若是监军一事传入朝堂，练三伏一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要是练家军知道，自己将事告知国师，恐怕，后果也不堪设想。
而且他一直奇怪，国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边关。
国师一月一朝，现今正在月中，哪怕是日夜兼程，他也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你都说完了？”
“是。”
微生珏答了一句，便沉静下来。
“你皇伯父早就料想边关有异，这才让为师来探听究竟，上月的朝会，为师未曾参加。”
公孙月与徒弟的相处时间最长，最是了解微生珏心思，难免一通解释。
微生珏点头应下，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公孙月瞧他这模样也不催他，果不其然，微生珏很快就发问：“师傅，监军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