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你可喜欢

  若在平时,这句话便有些轻佻,而今却掷地有声,练轻舞睁着一双眼睛,却不知该如何反对。
  眼见敌军匆匆而来,远远望见火光,各自勒下马来,也有伤重的,一头栽下马去,不知死活。
  练轻舞他们三个隐伏在草丛中,心里头暗暗焦急,若他们就此停住,今夜所做的一切,便没那么完美。
  略等一会儿,敌人还是毫无动静,练轻舞心中有些焦躁,倒是她身旁的人越来越镇定。
  想来也是,他们出身江湖,快意恩仇,对南疆的恨,远没有她这么深切。
  练轻舞突然站起,高声喝叫:“你们且看我是谁!”
  在这浓郁的夜幕下,身着黑衣的练轻舞隐在草丛中,竟有些看不太清楚。
  小小的一支骑兵队,稍有骚动,他们今日吃了大亏,去的人,能够回来的也不过是十分一二
  练轻舞这一嗓子,直接扰乱了他们军心,谁知道这娘们儿背后,藏着怎样的敌人?
  “你是谁?”
  带队的也吃惊不小,战场之上,能用他们母语的,不过就是敌方主帅一对儿女,倘若这是敌方主帅的女儿,是不是说明,敌方主帅也在附近。
  “我便是,亲手杀了你们长老的仇人,如今见我,不敢过来报仇对吗?”
  练轻舞这时已经完全走出杂草的范围,
  整个身子暴露在敌人面前,除了腰间的软鞭,没有带任何武器。
  今日本就是火烧敌营,她连一支箭都没带。
  这是一场奇怪的对峙,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一众人马面前,他们所骑的高头大马,甚至能一脚将她踩成肉饼,可这群骑兵,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练轻舞见他们如此,心中冷笑,若不是之前有人帮着他们,就凭这群草包,还能伤他们练家军半分?
  “原以为你们刚猛无敌,没曾想,只是会吃草的小绵羊,让我瞧不起。”练轻舞放下握住鞭子的手,笑容轻蔑。
  “你说什么?”终于被面前小小的一个女人激怒,带队的人也不抽出兵器,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想将这个女人腰斩了去。
  终于来了。练轻舞哪里将这一回击放在眼中?她足尖轻点,借着这鞭子的来势,一跃而上。
  她腾身半空之中,解下自己腰间的兵器,狠劲一抽。
  对方用马鞭未曾抽到敌人,就将马鞭弃在地上,从身后抽出弓来,却发现已经没了箭,这时才慌张起来。
  练轻舞哪里给他机会?几鞭子下去,直接让那人无处可躲,天灵盖挨了一鞭,翻身跌下马来。
  练轻舞十分嫌弃武器上沾了鲜血,随手转过一个人来,在他身上擦拭干净了,又将他抛在地下。
  “现如今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条是回去和我爹大战一场,第二条便滚回你们的老窝,明日再战。”
  练轻舞收敛了笑意,乌云遮月,一张并不白皙的脸庞就这么隐没在黑暗里,这话让敌兵纷纷打了冷战。
  回去?就靠着他们这些人,还能有活路吗?
  “驾~”
  一人带头,万人效仿,他们抛下自己受伤的,死去的同伴,疯狂逃窜,急急如丧家之犬。
  练轻舞将鞭子缠回腰间,回头时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眼。心中突地漏了一拍,他,会怎么看自己呢?
  练轻舞连连摇头,以驱赶掉脑海中奇怪的想法,微生珏见此大惊,脱口而出:“你怎样?”
  “无妨,”练轻舞向远处一望,“他们已经进了阵法。”
  “那我们便等他们闯出来,拉绊马索。”
  练轻舞微微点头,他也是这种想法,真够难得。
  “这阵法该如何出?”练轻舞在一旁观看许久,只见阵中人各处乱晃,就是不得要领,总会在某一处遇到相同的景物。
  “他们中若是有聪明的,就该下马好好查看来路,顺着来路,总会出去的。”
  顺着来路,总会出去的。练轻舞琢磨着这话,如果,其他事情也是如此,那该多好。
  “他们如此蠢笨,何时才能发现?”酿雪也从藏身之处出来,见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了。
  “他们如此蠢笨,我们准备的绊马索没有用处,还不如我们早早的回去休息。”
  “也好。”
  少数服从多数,一直没出声的微生珏,回头看了眼依旧在阵中乱窜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第二日天气晴好,没有了敌军的搅扰,练轻舞难得睡了个饱觉。
  这日军队的训练也稍稍放松了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打扫扫战场,处理自己的伤员,以及尸体。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让练轻舞来做,她落得清闲,自然欢喜,于是早早的去找微生珏。
  “兄长,那日你醉酒,未能一赏风景,今日,我便带你出去逛如何?”
  “自然是好的。”
  练轻舞有些欢悦,她毕竟是女子,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只可惜她身份如此,自然不能享受这种乐趣。
  “轻舞妹妹,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练轻舞满心疑惑,微生珏来这里是为运送粮草,怎么会有给女孩子的东西?
  微生珏不回答,径直转身,从箱子里拿东西出来,直接晃了练轻舞的眼。
  那东西一看就是上品,随风轻摆的白纱,偏偏落在练轻舞眼睫上。
  “这是?”练轻舞语气中带着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惊喜,这个东西,已经好久未见了。
  “你可喜欢?”微生珏盯着这一件雪白的斗篷,竟有些忐忑。
  “我当然喜欢。”练轻舞笑着正要接过,那人一躲,竟亲自给她披上了。
  “这是前辈让我过来时,搬出的一箱衣物,要我亲手带给你的。”
  “是娘给我买的?”练轻舞更是惊喜,却又忍不住想起许久未见的母亲来,多少有些惆怅。
  “是,那些衣服,布料皆是上乘,只是锁在箱子里年深日久,颜色没有那么鲜丽。”
  微生珏动作轻柔,一根手指也未曾碰到练轻舞,已经为她亲手整理好了斗篷:“这是我亲手挑选的布料,为你,订做的,不知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