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子母蛊
“出什么事儿了？”
“不过是两个有情人。”打更人打了个哈哈，夜路走多了，什么事没见过，比这对儿更无耻的不知道见过多少。
“有情人？既是有情人，正巧来试试我们刚研制的子母蛊。”
那人说的是南疆语言，微生珏听着那口气只觉不舒服，趴在他怀里的练轻舞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子母蛊，通常是给两个有情人的，常常是为了防止对方变心。
陈仲还活着时，曾经提到过，子母蛊威力巨大，若是能用在大规模的人群中间，就算是用上战场，也未尝不可。
她之前也不甚在意，能将人与他们打了三年的仗，真就没有用过毒蛊，现如今，怕是他的预言要成了。
感觉到怀里人不对劲，微生珏一只手臂移到她的背部，轻拍安慰。
练轻舞这日穿着一袭粉色纱裙，若是只看背影，端的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儿，打更人瞧着，觉得心里发痒。
“大人，”打更人忽然放低了姿态，“看女娃儿不过十来岁，就算中了子母蛊，怕也不解其中滋味。”
练轻舞正在奇怪，这人已经和敌人同流合污，怎么会为自己说话？
“这子母蛊，若是等女娃儿中下果子，趁着怀孕，中进心头，到那时，孩子一出生便带着蛊虫，岂不有趣？”
练轻舞身体颤了一下。
在她心里，阙城关民风淳朴，多的是好人，没曾想，这里人恶毒起来，也是令她作呕。
“你这提议挺好的，那就把这个女娃抓回去吧。”
“慢着大人，此二人情投意合，只要他们在一起，自然会有孩子。”
练轻舞听全了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心头发冷，浑身发抖，微生珏听了一半，也听出他们真不是好人。
若是在平日里，绝不会容忍他们如此嚣张，可终究被一杯酒坏了事，一时之间心下暗恼。
练轻舞知道他们要来真的，更加不想当鸵鸟，南疆人打仗不行，研究毒蛊倒是很有一套。
就连那看起来就没什么用的陈仲，也是使用毒蛊的一把好手。
“让我起来。”练轻舞轻声呢喃，微生珏手臂很有力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这人身体虚弱。
“也好，你一人自可全身而退，不用管我。”
练轻舞心里有气，这人是忘了他们已经义结兄妹，还是觉得她没什么本事，保护不了他？
“现如今事情是我说了算。”
练轻舞听着他虚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底气十足，不容拒绝。
“你别。”
若不是顾念着这人，是个伤员，练轻舞早就想把人提起来，好好问问，是不是脑子锈了。
“练姑娘，怎么是你！”打更人身量比练轻舞高好多，可在这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子面前，连声音都在发抖。“怎么？这地方就你能来吗？”练轻舞双眸布着寒霜，若不是没带着鞭子，她怎么可能和这人浪费口舌？
练轻舞一步步地走近，也已经将匕首抓在手中。
“姑娘饶命啊！我虽然未曾娶妻房，也是有老父老母的独子，没了，我二老可怎么活呀！饶命啊！”
练轻舞向前走两步，忽的转了目标：“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想我割下你那肮脏的物事？”
这话用南疆语言说出，打更人表情一松，被练轻舞看得一清二楚。
“我劝你一个女孩子家，最好不要掺合大男人之间的事，这样对你来说没好处。”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讲道理，真不知这人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在这城里打更多年了，告诉他我是谁，若是不说实话，你的脑袋也得搬家。”
“是是是！”满脸络腮胡的打更人恨不得脚底抹油，自然是按照练轻舞的吩咐如实道来。
“不过一小毛孩，还是个女的，这样的人你都怕！”
练轻舞听得明白，不做任何解释，手中匕首一扬，刺目的光芒划过天空，喉间热血飞扬而下，撒了一地。
“我无意做那肮脏事儿，你呢，是自行了断，还是和这一车毒虫蛇蚁，一同丧命？”
练轻舞话说得轻巧，就感觉身后一片暖烘烘的，眼角余光一扫，正见微生珏手里举着一根燃烧着的木棒，眼睛亮亮的盯着她。
练轻舞忍不住脸一红，将东西接在手里。
“我，我若能如实报告他们的情况，可否将功折罪？”打更人从未见过练轻舞杀人，这时候已经感觉，两腿之间一阵温热。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有半句不实，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练轻舞倒也没想什么恶毒法子，毕竟是一同生活这么多年的人，只需将它带回城中，在城门口一阵宣扬，他这人便是毁了。
“他们享用这里的毒物控制人的心智，不过，先前派去的人，如今未回，所以挨延到现在。”
“就这些？”
练轻舞不以为意，微生珏带人烧死了一批蛊虫，他们能准备得了那些，再留一手，何其正常？
不清楚微生珏是如何做到在短时间内引燃火把，练轻舞看他一眼，发现他的面孔已经在汗水的浸染之下发白发胀。
只不过一眼，练轻舞心底就升起了强烈的恐惧，这人是怎么了？
“还有，他们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毒蛊攻击不成，就与我们开战，趁我们缺短粮草，扰乱军心，夜袭。”
“你这次话说的倒是挺多，但你记着，若是有一句不对，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练轻舞心里是不怎么信他的，她刚刚杀了对方的人，是起了点威慑效果，却不足以让她相信，背叛本国的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回心转意。
“是，小人知道。”
练轻舞给微生珏使了个眼色，对口型让他点那人穴道，自己走近马车，先把套着车的马给解了，然后才把火把丢进车厢。
车厢里果然放满了东西，练轻舞手中的火把很快就将之引燃，没多一会儿，空气中便满是烧灼虫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