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无论此事是不是因魏宁澜而起,到底在魏骐看来,是因魏宁澜而终。
魏宁澜无暇顾及这些事情,陛下的身子,已经到了末路。
陛下临终前一日,召集了心腹大臣,并魏宁澜一起,宣布了两道遗旨。
一道是关于魏骄的,魏骄的婚事不变,待守制后与韩家完婚。
一道是关于魏骐的,只是将魏骐的读书与成年后做了安排。
临终那日,陛下在几位大臣见证下,宣布了由魏宁澜继位。之后,只留了天师一人说话。
直到天师出来,宣布陛下驾崩时,魏宁澜再也没有与陛下说过话。
陛下驾崩后,魏宁澜请天师为陛下主持丧仪,又调了一些凌家的将领,将兵拱卫皇城。
大瑞这里,先帝驾崩后的第二天,新皇就登基了。
底下山呼万岁,叩拜新帝,魏宁澜心中有兴奋,有害怕,更有孤独。
凌霄虽没有官职,魏宁澜为了方便凌霄进出宫门,特意赐了凌霄一块令牌。
先帝驾崩后的第六天,凌霄匆匆来寻魏宁澜,与她说关于魏骄的事情。
到底先帝留了遗旨,宫里如今都戴了孝,魏骄那里,必定是要处置的。
凌霄行礼后,说道:“明天就是头七,先帝既留了遗旨,朝阳公主那……”
魏宁澜听是这事,想了想:“朝阳如今知道父皇驾崩了吗?”
凌霄拱手道:“尚未,不过想必也察觉了些。”
魏宁澜笑道:“既如此,朕许久没见过皇姐了,凌霄随我一起去见见皇姐吧。”
凌霄应声,随魏宁澜去往看押魏骄的宫室。
推开宫门,魏宁澜留了人在外,只带着凌霄一起进去。
魏骄见到魏宁澜出现在她面前,整个人愣住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魏宁澜冷冷看着魏骄,并不开口,凌霄先打破沉默:“朝阳公主,新皇已继位,请行大礼。”
魏骄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之中,冲上来就要往魏宁澜脸上挠去,口中喊道:“必定是你为了皇位,害死了父皇……魏骐呢!是不是也被你害死了,如今你是不是又想来灭本宫的口!”
凌霄早有预料魏骄会发狂,好在之前要了绳子来。制住魏骄,将魏骄的手和脚缚住,刚想找帕子堵了魏骄的口,却听魏宁澜道:“不必堵她的口,让她说。”
凌霄应声后,退在一旁。
魏宁澜寻了个凳子坐下,冷笑着与魏骄道:“皇姐可别红口白牙的污蔑朕,父皇留了明旨由朕继位,去世之前,也是召了几位辅政大臣,当众宣布的。这些事情等皇姐出去后,都可细查。”
魏骄呸道:“你会留本宫的命?”
魏宁澜笑道:“怎么不会呢,先帝驾崩前,最惦记的便是你与冀北王。先帝在世时,还曾与朕说起自己的身后事,希望你能顺利嫁入韩家,保你一世平安。临终前,还特意留了道旨意给朕,因而只要皇姐愿意好好过日子,保你此生无虞。”
说罢,又示意凌霄将旨意读了一遍,然后让凌霄将圣旨,放在了魏骄的跟前。
魏骄趴在地上逐字逐句的看着,这道旨意确实是先帝的口吻,至于真假,魏骄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魏骄自是恨不得这旨意是假的,只是这几日来送饭的宫人,都穿着孝服,魏宁澜也已经换上了新帝的冕服,一切都由不得魏骄不信。
魏骄的眼中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泪水却已经滴在了圣旨上。
魏宁澜见状,心中的恨意消了一些,又与魏骄:“先帝既然留了遗旨,朕自然是会遵循的。明天便是先帝的头七,皇姐还是去送一送先帝,全了父女之情。”
魏骄只愣愣的看着遗旨,没有应声。
魏宁澜见魏骄不应,也不在意,带着凌霄出了宫室。
回到书房,与凌霄说道:“晚点让宫人将魏骄的手脚都放开吧。”
凌霄应声道:“是。”又问道:“陛下真要这样放了朝阳公主?”
魏宁澜沉默了一会,笑道:“自然。”
凌霄有些犹豫:“这样放了朝阳公主,是不是太轻易了?”
魏宁澜明白凌霄的意思,是想下毒,只是缓缓道:“不用,就这样放了。”
凌霄劝道:“朝阳公主虽被关了一年,可到底经营了多年……”
魏宁澜打断道:“不用。就这样放了她,禁止她离开皇城。”
凌霄见魏宁澜执意,只道:“是。”
如今到底是君臣,即便魏宁澜不想转变这样的关系,凌霄却自动的降为臣,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魏宁澜犹豫了许久,到底没有开口和凌霄说什么,只是又吩咐了凌霄去办几件事。
凌霄走后,魏宁澜这会没什么心思处理政务。小时候兰妃怕她被人害了,不让她与人来往过密。
如今登基之后,更没有什么人可聊,寂寞至极。
魏宁澜想起如今陆旭在宫中住着,之前先帝大限将至,先帝留了他们师徒在宫中。如今天师主持丧仪,魏宁澜为免天师奔波辛劳,依旧留了他们师徒在宫中住着。
天师忙着丧仪,陆旭帮不上什么忙,魏宁澜派人去请,自是能请到陆旭的。
如今夏天,魏宁澜让人将陆旭召到莲花池旁的亭子中。
“这几日宫里上下都忙着先帝的事情,若有怠慢你的,你与我说便是。”魏宁澜笑道。
陆旭平静道:“没有怠慢之处,多谢陛下。”
陆旭如今过了变声期,声音有些低沉,却让魏宁澜有些安心。
魏宁澜原本是想与陆旭说说关于魏骄的事情,可是这会却不想说了。
魏宁澜没有开口,陆旭也静静的坐着,并不问她。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魏宁澜望着陆旭,有些发愣。
只是到底如今继位后,事情比从前不知多了多少,魏宁澜只让人送了陆旭回去,又去处理政事了。
先帝的头七这日,魏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先是与魏宁澜行了君臣大礼,随后去祭拜了先帝。
先帝的头七仪式完成后,凌霄到底是有些担忧,与魏宁澜说道:“陛下,真要这样放了朝阳公主吗?”
魏宁澜冷冷一笑:“凌霄,你听过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吗?”
凌霄知道魏宁澜心中始终耿耿于怀兰妃之事,不便再劝。
魏宁澜见凌霄纠结的样子,又说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如今根基不稳,贸然放了朝阳,恐怕是纵虎归山。”
凌霄点头道:“是,陛下既然知道……”
魏宁澜借着说道:“朕知道,不过朝阳本就疑心重,即便放回去,短时间内,她也不敢轻易动手。”
魏宁澜说到此处,又笑道:“朕与她相识多年,她是什么性子,朕怕是比先帝更了解几分。”
凌霄见状便不再劝,魏宁澜已然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