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换彼心
凌家在武将中的影响,如同魏骄身后的太傅在文官中的影响,都是极其深远的。
不论是否是陛下所期望的,原本大瑞就文武对立,如今更是势均力敌,一触即发。
魏宁澜有些好奇凌霄对于凌家的影响力有如此之大,趁着元宵时,打算着机会问问凌霄。
如今魏宁澜又长了一岁,元宵佳节,陛下并不限制她出去玩。因而她与陛下提出和凌霄一起出宫过元宵,陛下也爽快的应下了。
元宵节的人还是那么多,凌霄却带着魏宁澜先去自家的酒楼吃了些东西。
伺候的人都退下后,魏宁澜与凌霄商量道:“到底皇姐有德妃帮着经营了好多年,文官那一时怕是撼动不了。”
凌霄却有些不以为意:“这些文人,平日里看着清高,可若真有块肉在眼前,争起来的样子,比狗都难看。”
魏宁澜被她这话说的一乐,又忍笑道:“别胡说。”
凌霄见魏宁澜笑了,继续说道:“放心吧,这里没外人,你也别憋着了,多辛苦。”
魏宁澜想着刚才的话到底不雅,不如先换个话题,便提道:“说起来,你年纪不大,你们家给你的权限倒不小。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凌霄沉默了一会,接着吃了一会瓜子,魏宁澜以为她不想说这个,遂笑道:“你的影响越大,对我自是越好。文官那……”
魏宁澜的话未完,凌霄吐了嘴中的瓜子壳,拍了拍手,看向魏宁澜道:“我如今既然已经选了你,又有什么不能与你说的。”
魏宁澜眨了眨眼,凌霄又继续说道:“大瑞的中兴预言,阿澜听说过吗?”
魏宁澜想了想:“听是听过,那会宫中还曾盛传过我与朝阳还有襄平的事情。不过这事应是父皇为了冀北王,才放出的消息。”
凌霄笑道:“传言未必都是假的,总要真假掺着,才会让人信服。”
魏宁澜点点头,凌霄又继续说道:“天师曾欠了凌家一个人情,凌家用这个人情,换了一个消息。”
魏宁澜有些好奇,凌霄也不卖关子:“女帝身边常伴有女将,如今大瑞的大将军这个位置,也只有女帝可以立女将。凌家培养了那么多年女将,自然是希望再出一个大将军的。可是何时降生,这世上,怕是只有天师知道。凌家便是要的这个消息。”
魏宁澜十分惊讶:“那……”
凌霄点头:“阿澜想的没错,我出生后,天师便给了凌家讯息。凌家自然是将我当继承人一般培养,不过又怕人发现这事,还在族中选了些其他姐妹,作为遮掩。”
魏宁澜这会心情十分复杂,脑子里乱哄哄的。听凌霄又往下说道:“天师与陛下还有凌家约定,十岁前,我不会入宫做伴读。十岁后,我自行选人做伴读。既然说我是大将军的命格,又让我选人,是不是有些瑞兽择主的意味?”
凌霄的话中有些自嘲,魏宁澜却是呆呆的应道:“是有些像。”
凌霄见魏宁澜听的有些呆了,玩心起了,又说道:“其实一开始选你,我是想着我挑一个不争储位的,让天师失算。到时候让你安安稳稳的活到新帝登基,我就可以去找天师炫耀,他失算了。”
魏宁澜这会回过神了,听凌霄这么说,暗中想到,凌霄担负那么多人的盼望许多年,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满的吧。
凌霄没有看魏宁澜的神色,倒了杯茶道:“天师一句话,就让我背负那么多,真是不公平啊。”
魏宁澜有些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劝。凌霄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和你说笑的。虽说是有些埋怨天师,不过我还是有些感激他的。凌家祠堂里供着一杆银枪,只有成为大将军才能拿起它。虽说我不怎么喜欢天师,不过这事上,我倒是感激他的。”
魏宁澜觉得自己的担子更重了一些,有些牙疼。不过凌霄这番话,是与她肺腑之言,她如何能辜负。
她犹豫了一会,给自己倒了杯茶:“母妃在世时与我说,只有以真心才能换真心。你既然用真心待我,我也该将真心剖给你看。”
凌霄探究的看着魏宁澜,魏宁澜将茶饮尽:“若不是母妃去世,我是不会争位的。”
凌霄静静的等魏宁澜接着说下去,魏宁澜的手指微颤:“天师回来时和我说,即便能救我母妃这回,也救不了我母妃下一回。”
魏宁澜努力让自己平静:“我查了母妃的药渣,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是天师走前,断定我会争位,我便知道。我便知道,定是有人害死母妃。”
魏宁澜一直将此事压在心中,从不与人谈起,如今头一次和人说起这事,心绪难平。忍着泪道:“我又仔细的查了后,才发现这事是与德妃脱不了干系,淑昭仪是否参与其中,我并不确定。母妃……母妃不是……”
凌霄见魏宁澜眼泪夺眶而出,便拦着魏宁澜道:“阿澜,我明白了。”
魏宁澜从袖中拿出帕子道:“我失态了。”
凌霄见魏宁澜泪水擦干,心绪却还是不稳,去门口重新叫了壶热茶来。
魏宁澜喝了一杯热茶,总算心情平复了许多,与凌霄说道:“说起这些真是惭愧,若是旁人,必定是为了社稷民生权力而争位。我却……”
凌霄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为母报仇,并不比其他的缘由差些什么。阿澜不用在意。”
“你不觉得我太感情用事了吗?”魏宁澜有些犹豫道,“凌霄,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你瞒我。”
凌霄望着魏宁澜的眼睛道:“阿澜不是圣人,有牵挂,有羁绊,并没有错。不过既然要争位,阿澜就该将这些都收起来,如我之前见到的那般,是个坚韧的公主才好。”
魏宁澜听了凌霄这话,才放下心来:“我也只与你说,才不会与旁人说这些呢。”
凌霄见魏宁澜又笑逐颜开,便决定带着魏宁澜出去散散心:“今天是元宵,我们却在这样好的日子里说这些事情。十七便又要上书房了,有什么不能过几日再说的。”
魏宁澜也笑道:“我也是糊涂了,拉着你说这些。父皇现在也不限制我出宫,非要在这佳节下与你论些不相干的事情。我们这就玩去吧,晚些我也该回宫了。”
说罢,两人洗手净面后,一起去看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