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 下
不过是魏宁澜与魏骄比试,单论魏宁澜与魏骄的猎物数,魏宁澜自然是输了的。
陛下将射日弓赐予了魏骄,魏骄却笑道:“父皇,这次春猎中,射到猎物最多的是凌家姑娘。这弓赐予凌姑娘,才是实至名归。”
凌霄见提到自己,忙道:“本是公主之间的比试,与臣女无关。臣女多谢朝阳公主美意。”
陛下抚掌笑道:“朝阳便收下吧,凌霄骑射俱佳,另有赏赐。”
魏骄与凌霄都上前谢恩。
既然是打猎,晚饭自是烤肉为主。陛下带着几个心腹之臣与魏骐坐在一处,魏骄自是也凑了上去。
凌霄与魏宁澜坐在僻静处,凌霄见魏骄上前,问魏宁澜道:“公主既然想要那位置,这个时候,也该上前去讨点肉吃才是。”
魏宁澜有些无奈,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鼓了鼓勇气,又泄气道:“我做不来。”
凌霄转了转手中的烤肉,撕下一块尝道:“那不如公主将自己烤好的,送给陛下吃?”
魏宁澜有些探究的看了看凌霄:“你是在帮我吗?”
凌霄叹气道:“我不过是提醒公主罢了。其实,朝阳殿下……”
凌霄欲言又止,魏宁澜却替她将话说了:“皇姐的才干在我之上,又比我受宠。你是想劝我放弃,是吗?”
凌霄为难道:“公主恕罪。”
魏宁澜并没有责怪凌霄,只是有些难过道:“你会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我自己也比较过我和她之间的能力……只是我有不得不争位的原由。”魏宁澜怕自己哭出来,又吸了吸鼻子,笑道:“即便你现在改选了她,我也不会生气的。你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
凌霄有些矛盾:“公主未免太看轻自己了。”又将手中的肉切下一块来:“公主先给陛下送去吧。”
“好。”魏宁澜接过烤肉,给陛下送了一份。陛下极是满意。
魏宁澜笑着回来道:“陛下夸你手艺好,给我也尝尝吧。”
凌霄又切下一块道:“那是,我们家每年都会让我出去游历几月,有时候风餐露宿,打猎为食。我也学了些。”
魏宁澜有些羡慕道:“那你一定去了不少地方吧。”
凌霄见魏宁澜有兴趣,便与魏宁澜说起了不少民间的趣事,不再提方才关于争储的事情。
春猎之后,魏骄似乎志得意满,魏宁澜有几次从凌霄口中听到与魏骄其实私下有些来往,心中便明了几分。
虽然凌霄这个助力,暂时也许是归了魏骄,魏宁澜却还没有放弃,有大臣与她抛出橄榄枝时,她也谨慎的查明后接下。魏宁澜想的是,如今虽没有机会,却也不能对朝堂的事情一无所知。
又过了几月,大暑已过,凌霄便与魏宁澜请了长假,又到了每年外出游历的时间。
凌霄虽说如今没有明确自己的阵营,不过并不曾出卖魏宁澜或者伤害她。依旧如元宵时初见时说的那般,将魏宁澜看做一个朋友。分别之际,笑着与魏宁澜说着这次要去的地方,又说起游记上的特产与风俗,令魏宁澜羡慕不已。
凌霄离开后,每隔十日左右,魏宁澜都会收到凌霄的信和一些附赠的特产。魏宁澜很高兴,每次收到后,都特地去查了相关的游记和书籍,仿佛自己也去游历了一番。如此过了两个月,魏宁澜最后一次收到凌霄的消息,只有一封信。信中只说不日便回,与之前并不同。
魏宁澜有些诧异,预估了下凌霄的行程,发现凌霄去了一个今年上报大旱的地方。
魏宁澜对凌霄的安全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凌霄身边跟了不少阅历丰富的人,其中不乏江湖中人。只要不是士兵哗变这样的大事,凌霄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到一月,凌霄便回来了,这会已是深秋了。
凌霄回城时,还押了几个贪官污吏回城,轰动一时。陛下当即重赏了凌霄,又命凌霄休养几日再回来上书房。
魏宁澜听说时,魏骄已经去拜访凌霄了。她本也想去看望凌霄的,却见凌家门前车水马龙,自己也不好进去,就想着等凌霄上书房时再说。
凌霄回来上书房时,人晒黑了一些,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少人围着凌霄,想听凌霄说故事,却发现凌霄并不愿开口,反而赶走了他们。魏宁澜有些奇怪,便等放课后,邀了凌霄去自己的寝宫玩。
魏宁澜命人将凌霄之前送来的特产,做成了点心给凌霄尝,凌霄心情似乎才转好一些。与魏宁澜说起了一些一路上的趣事,说到遇见的乞丐越来越多时,凌霄的脸色有些不好。
凌霄终是有些忍不住道:“公主没见到,遍地饿殍,民不聊生。卖儿卖女的也就罢了,还有把自己的肉卖了给家人换东西吃的。官仓都是陈粮,还有奸商哄抬米价。那些官员尸位素餐,根本不管。”
魏宁澜想了想,道:“因此你就把他们都抓起来,让陛下处置吗?”
凌霄点点头,魏宁澜有些后怕道:“那你不会有危险吗?”
凌霄又道:“自然是凶险的,可是看到那些灾民,我便生气。”
魏宁澜又奇怪道:“既然你都将贪官抓了,已经出了气了。为何如今还是不高兴呢?”
凌霄犹豫了一番,只说:“陛下只赏赐了我不少东西。”
魏宁澜听出话外意:“陛下没有惩罚那些人,是吗?”
凌霄只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落寞。魏宁澜想了想:“你之前来信后,我便打听过。处理旱灾一事的,是太傅的学生。这其中牵连不少,陛下更重视朝堂上的势力均衡。这样的事情即便处置了,也只是处置几个底下的,动不到根本。”
凌霄长叹:“我知道。”魏宁澜又问道:“那些灾民,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凌霄回道:“先将米粮熬成粥放了,等来年官府再重新安排他们种地。我和陛下说能不能免了他们的赋税,陛下也没有应我。”
魏宁澜点头道:“国库这几年也没什么好的收益,不过你只把人抓了,只是后续再派的官吏,如现在的一般,不是白费了心思。若是去了好的也罢了,若是去了更贪的,对百姓也不好。”
“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处理呢?”凌霄倒是来了兴致。
魏宁澜想了想:“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这些蠹虫,不是一日能拔除的。若是能刮骨疗毒,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只能徐徐图之了。不过就我近日所看,减赋之事,要落到实处,还是有些困难。到底还是百姓更苦一些,希望来年好一些吧。”魏宁澜一本正经的思考道。
凌霄见她认真的思量,反倒笑了起来,与魏宁澜说道:“公主,你还是去争储吧。”
魏宁澜有些纳闷,怎么突然换了话题。凌霄见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又笑道:“阿澜,争储吧。我会帮你的。”
魏宁澜不知道凌霄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点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