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魏宁澜虽是被兰妃给罚了,却丝毫不减去藏书楼的热情。兰妃有些怕她早熟,便命司夏盯着她。
  兰妃见魏宁澜对陆旭并没有起意,不过是寻常的点头问好,又放下心来。
  同样对魏宁澜和陆旭相处不放心的还有魏骄,魏骄去了避暑山庄后才知道陆旭没有跟来。又想到魏宁澜这次也没来,心中有些生疑,但没放在心上。从避暑山庄回来后,听说了魏宁澜冒雨送伞的事情,心下一动,便日日去藏书楼,想看看两人之间是不是与之前不同。
  观察了段时间后,觉得自己是多虑了。魏骄课业繁杂,现下还没有那么多功夫花在旁的事情上,见陆旭对魏宁澜如旧,就放下心来。对魏骄来说,陆旭的态度是最重要的。
  魏宁澜如今也习惯了魏骄这样待她,心中只感叹德妃娘娘将魏骄生的心眼也太多了些,都要成筛子了。好在魏骄后来又不出现了,不然魏宁澜还真是挺不自在的。
  时光越是美好,流逝的总是越快。转眼宫里张灯结彩,到了过年的时候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魏宁澜总是很开心的。不用上书房,可以打雪仗,可以看烟花,平日里母妃限制她吃零嘴,到了过年,便对她的限制开了许多。过年真是好,要是天天都能过年就好啦。魏宁澜想到。
  宫里到处都喜气洋洋的,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意。除了陆旭,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照旧如从前那样去藏书楼,完成课业。夏天里魏宁澜觉得陆旭能带来的清凉,到了冬天,像是暖和的房间里灌进来的冷风一般,让人清醒。
  也许是陆旭的存在感比较弱,不上书房的话,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只有陛下在想起天师时,会召他问两句,是否有收到天师的消息之类的。旁的也就没有了,魏宁澜有几分佩服陆旭,这样的心性,她是没有的,她也很好奇国师是怎么教导的陆旭,将陆旭教成这样。
  因是过年,宫里的宫人大多也会给些休息。譬如藏书楼这样去的人少的地方,也会闭楼几天,进行大清扫并且给看守的人歇息。
  故而待魏宁澜再见到陆旭时,是宫里宴会的时候。
  宫宴是从傍晚开始的,兰妃给魏宁澜挑了一身丹色的衣裳,带着魏宁澜去了宴会。
  天师不在,陆旭是白身,不好坐在陛下的下首位,宫里便另给陆旭安排了一个位置,偏角落一些。魏宁澜四处看了许久,才发现陆旭坐在了哪里。
  宴席过半,魏宁澜悄悄和兰妃说:“母妃,我想敬陆旭一杯。”
  兰妃见她的眼中充满祈求,心软道:“去吧。”
  魏宁澜又看了一眼魏骄,见她跑去父皇那敬酒,便迅速的走向了陆旭的位置。
  陆旭见她过来敬酒,倒是赏脸起来喝了一杯。
  魏宁澜心中一喜,见四下无人,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就坐下来和陆旭聊一会吧。
  魏宁澜本以为陆旭会与平日不同,不过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不同是不同,只不过魏宁澜不知该怎么聊下去。魏宁澜似乎有些明白了,陆旭应该是真的不懂怎么和人沟通,总能让人无话可接。
  魏宁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前两年开始,兰妃托内侍省的人在过年给她带些能玩的烟花来。魏宁澜可喜欢了,想着陆旭应当也是喜欢的吧,刚想约陆旭一起玩,却见司夏朝她走来,便只和陆旭约了放烟花时来找他,便向着司夏走去了。
  魏宁澜离席有段时间了,兰妃见她与陆旭聊上了,便让司夏来提醒她一下。
  魏宁澜倒是乖觉,随着司夏回去坐下了。
  刚坐下,兰妃就让她先去给陛下敬酒,她便又倒了杯果酒,给陛下说了一串吉祥话。
  从陛下那敬酒回来后,魏骄笑着端了杯酒来寻她:“我今日还没与皇妹喝过,祝皇妹来年万事如意。”
  魏宁澜也倒了一杯,端起来回道:“谢皇姐,我也祝皇姐来年心想事成。”
  两人饮尽,魏骄又似不经意道:“方才就想来寻皇妹敬酒,却一直没找见皇妹。皇妹是去哪里了?”
  魏宁澜笑道:“方才更衣去了,皇姐也知道,我这人做事向来拖沓。”
  魏骄只是笑笑,岔开了话,不再问。
  宫里的烟花准备放了,魏宁澜让司夏去取内侍省给她带的仙女棒,准备去找陆旭。
  待司夏取来后,魏宁澜发现仙女棒不少被折断了,还有的被水给浸了。
  司夏小声回禀道:“公主,是奴婢不好,在路上摔了一跤。”
  魏宁澜的声音难得的冷冽了起来:“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会折了那么多。”
  司夏有些为难,将摔了后,遇到一些皇子皇女的事情如实禀告。
  魏宁澜听了后,却是十分平静,只是看向了魏骄。见魏骄在陛下身边凑趣,有着平日不见的娇俏。魏宁澜看着她,魏骄又若有似无的笑着看了魏宁澜一眼。
  魏宁澜此时已经无心烟花了,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她从来没有和魏骄争过,和陆旭如今勉强才算是朋友。魏骄便指使人这样待她,她好不甘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用手背擦去。
  兰妃在旁搂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知道这样的场合不能落泪,她勉强自己抬着头,上方的烟花是什么样,她模糊的看不清,她只是觉着自己憋屈。
  烟花结束后,众人散去。魏宁澜和兰妃只说了与陆旭有约定,如今爽约要去致歉。兰妃见她红着眼眶,极力忍耐,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角,只嘱咐司夏陪着她去,见完了早点回宫。
  魏宁澜寻了陆旭回去的必经之路,见四下人不多,便站在阴影下,小声的啜泣着。
  魏宁澜清楚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这样的事情即便闹到了父皇跟前,也没什么用。何况始作俑者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这一刻,她真的是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平日里的退让,如今连个帮手也没。
  好在陆旭最后应了以后再与她一起玩,她心中的委屈,少了一些。
  回了寝宫,兰妃点着灯等着她。见魏宁澜小脸红红的,眼皮有些肿,忙命人拿了鸡蛋来给她滚一滚。
  兰妃给魏宁澜滚着鸡蛋时,魏宁澜小声说道:“母妃,我不过是与陆旭说了几句话,她便觉着我要与她争位。那我的退让,有什么意义呢。”
  兰妃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心酸道:“是母妃没用。”
  魏宁澜沉默了一会:“母妃很好。我不过是想交个朋友,她容不得也从不顾我的感受,那我也不想顾她的感受了。”
  兰妃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个“不”字,只将魏宁澜往怀中揽了揽,说道:“好,澜澜想做什么,做就是了。以前是母妃错了,如今是她们欺人太甚。”
  魏宁澜见兰妃应了她,心下一松,越来越困,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