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端 三
魏宁澜带着他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让宫人点燃了仙女棒,她就拿着两根挥舞了起来,又觉得太单调,又跳了起来,陆旭只是手拿着仙女棒,晃了晃,让它慢慢燃尽。
仙女棒并不多,没一会就放完了,魏宁澜有些歉意的和他说,“原本其实挺多的,不过刚才在母妃的宫里玩了不少,母妃常说,只要我开心,她什么病都没有了。所以……”
陆旭却笑了笑,“没事。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魏宁澜看他确实不在意的样子,“恩,是该回去了。”
分别之时又和陆旭说,“陆旭,谢谢你。”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就走了。
陆旭不明白为什么要谢自己,便也回去了。
魏宁澜的母妃熬过了冬天,开了春,却在下一个冬天来临前,薨逝了。
陆旭看着她春天欢喜感恩的模样,到了深秋之时,只是满目哀伤。
毕竟是旧爱,陛下加封了贵妃厚葬。
等过了冬天,魏宁澜就要搬到魏宁柔母妃那去住了。魏宁澜并不愿意,只是她才十岁,陛下还是要找人教养她几年的。
魏宁澜还是会找陆旭谈心,只是不如以前笑的多了。陆旭没有父母,不知道和父母死别是什么样的,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能理解这份悲伤很沉重。
年末的时候,天师回来了。
天师一进宫,陛下就派人把陆旭一并招了过来。师父见到他长高了一些,点点头,又和陛下致谢。
天色晚了,陛下便让天师和陆旭一起先住在宫里。于是师父和他一起回了住处。
第二天一早,天师就带着他辞行。陛下十分不舍,劝道,“天师难得过年的时候在皇城,山上清冷,不如过了年再回山上去吧。”
天师犹豫了下,看着旁边的徒弟,又闭目想了想,便说,“那就过完年再回山上吧,臣先带他回天师府住着。”
陛下连连应好,让人亲送天师回府,并着人看看是否有要添置的。
回了天师府,师父就考校了他的功课。
师父对陆旭勤学不辍还是挺满意的,又问起了他在宫里所见所闻。陆旭便如实说了,师父闻言沉默了下,问他对魏宁澜和魏骄是怎么看的。
“魏骄性子有些狭隘,”陆旭皱了皱眉,“魏宁澜以前过于活泼了些,但是自从她母妃去世后,似乎和以前不同。”
师父又问他,“如何看出魏骄性子狭隘?”
“魏宁澜只是与徒弟多接触了几次,魏骄就设计于她,探查我和魏宁澜之间的关系。”陆旭对此事深深不解,“心思太重,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
师父有些失笑,“你对魏骄挺不满的。那魏宁澜呢?”
“魏宁澜虽然活泼,但是心思细腻,”陆旭又想了想,“于人于己多是随性。”
师父听了后,又点了点头,让他回房休息去了。
又是过年的时候了,这回天师在,陆旭自然是随师父坐在陛下的下首处。来天师处敬酒寒暄的人极多,魏宁澜终是在人少的时候过来了。
魏宁澜敬酒后不愿意走,又问师父道,“能不能不带陆旭回山上?”
师父抚须道,“公主舍不得陆旭?”
魏宁澜点点头。“为什么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终是要散的。”师父似乎在劝解魏宁澜。
“我知道,哪怕今日不散,来日人离世的时候,终是要散的,”魏宁澜泛起了泪光,“只是,能晚散一日便好一日罢。”
师父并没有动容,“公主和陆旭的缘分未尽,来日还有相见之时。公主勿忧,一切皆有定数。”
魏宁澜见劝不动师父,就又和师父说,“我能和陆旭道个别吗?”
“自然。”师父示意他随魏宁澜去一下。
到了外头,宫人站了远些,魏宁澜忍了忍眼泪道,“此去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陆旭顺着刚才师父说的。
“恩,既然天师都说了,我自然是信的。”魏宁澜仿佛在说服自己,“母妃走了,你也要走了。老天似乎一点都不厚待我。”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陆旭看着眼前啜泣的姑娘,递了块帕子,“师父说了,人终是要散的,散的时候想着下次聚的时候就好了。”
魏宁澜夺过帕子,只听身后一声“咻”,“崩”,绽放了烟花,魏宁澜放声大哭了起来。
烟花依旧是那样的绚丽,独自绽放。
陆旭随师父回去的路上,师父在街上捡了一个女童,约五岁的样子。女童懵懂不知,问是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也不清,师父和陆旭说道,“就取名陆皎吧,以后就是我的三徒弟,你的小师妹了。”
陆旭奇怪道,“是,师父,那谁是二徒弟呢?”
“你的师妹在南夏,”师父叹气道,“也许你们一辈子都见不到。”
陆旭并不追问,只是明白原来师父是去南夏收徒了。
回了门中,师父给陆皎和南夏的师妹上了门内的宗谱。
陆皎被师父收徒之后,仿若灵智才开,人方才开始记事,之后就和陆旭一起修行。
陆皎性子活泼,浑然不似陆旭一般,因和陆旭不同,她常喜欢到处去和各处的人玩,陆旭和师父也不管她,只是拘了她回来的时间,让她按点回来就是。
转眼又是三年,师父将师妹托给掌门,带着他下山了。
这回下山,师父心事重重,陆旭不知道师父在担心什么。
到了皇城后,陛下这回却是宣天师隔日进宫,师父接了旨意之后,和陆旭说道,“明日为师一人进宫,你在府内歇息,若有人来拜访为师的,一律不见。”
“是,师父”陆旭恭敬道。
翌日,师父进宫见陛下去了。天师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陆旭听人回禀,按着师父的吩咐,一律不见。人虽走,礼却都留下了。那些人自是知道天师是进宫觐见陛下的,只是想天师能给大家透个底。毕竟谁都想少走弯路,不牵连家族。陆旭不太懂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多了,才凑出一些真相来。
自一年前开始,陛下从偶染风寒久治不愈,到如今病情深重,一月有半月在卧床,朝中局势有些扑朔迷离。
魏骐才十岁,年岁尚小,若魏骐今年十七,陛下就是强行弱冠之礼,也会将他扶上位,众人也不会这么担忧。
朝阳公主魏骄,自小聪慧,文武双全,正好十七,深得陛下宠爱,年前刚定了人家,是太傅府的公子。没有魏骐前,陛下对朝阳公主的培养,大家都看在眼里。
平澜公主魏宁澜,母妃逝去后,抚养她的人也不算得宠,却因为前几年传出天师对她和魏骐魏骄一样另眼相待之事,陛下也略有扶持。譬如三年前,陛下将凌家这代最有出息的姑娘——凌霄,赐给魏宁澜作伴读。凌家常年掌军,出了不少栋梁之才,有传闻说凌霄是凌家百年来最优秀的将才,故而陛下这番操作,让众人都有些迷糊。
陛下几日前当朝晕倒之事,让众臣心有余悸,于是立哪位公主或是皇子之事,似乎迫在眉睫。好在这个时候,天师回来了,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家或者想混从龙之功的人家,都想来打探打探。
陆旭不懂怎么回绝这些礼物,师父也没说,只好让人登记造册,等师父回来后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