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恨 一
惊蛰之后,陆霈就闭关了。闭关前,只见了陆旭,让他和陆皎去找苏心棠。
陆皎知道要去找苏心棠,很兴奋。苏心棠是出名的游侠,兵器是天心剑,江湖排名二十九。
江湖传说中,苏心棠常帮官府捉拿通缉犯,以此换取赏金。得到赏金后,她只留下够自己生活的钱,剩下的钱,她常常去资助穷人,并不留手上。苏心棠似乎居无定所,她的生世来历,也并不广为人知。
楚璃手下的如醉,是做生意的好手,擅长经营酒楼和茶楼。对于江湖人江湖事,她的消息自然是最多的。
她有几个酒楼卖的酒特别烈,江湖人豪迈,喜好烈酒,苏心棠也不例外。因此这回楚璃把如醉指派给陆旭和陆皎,听候陆旭的吩咐。
根据如醉的消息,苏心棠最近徘徊在上党一带。因而陆旭带着如醉和陆皎,直奔上党。
陆旭和陆皎才出城一天,就收到了楚璃让他们折返的消息。
陆旭心里奇怪,却还是回了城。
原来竟是苏心棠进相府中行窃,被琴心和临画抓住了。
陆皎听到这个消息,心都碎了,然后又握紧右拳,心里哀嚎:苏心棠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一定是有人冒充苏心棠,师姐又不认识苏心棠,怎么能确定是苏心棠本人呢,师姐一定是被那个小偷给蒙蔽了。
等听到琴心说那人手持天心剑,承认自己是苏心棠时,陆皎眼前天崩地裂,电闪雷鸣,她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
其实也没有陆皎想的那么糟,苏心棠来偷的是凤尾琴。这凤尾琴是楚璃偶然所得,楚璃也不爱弹琴,就放在了书房做装饰。她倒没有想过会有人来偷,毕竟相府的守卫还是很严的,宵小之徒,从来没活着踏出相府。
如果不是苏心棠确实武功高强,加上琴心临画这几个都知道陆旭和陆皎在找苏心棠,预计苏心棠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苏心棠被抓时,就承认技不如人,愿意被处置。楚璃原来想直接放了她,她和陆旭是一个想法,所谓改命之事,不宜干预过多。庄晚晴的事情是没辙,特殊情况,一是不宜对庄晚晴特殊伤害,二是庄晚晴暂时也没能耐处理。
没想到的是,苏心棠不愿意离开。她跪下求楚璃,愿意用任何东西和楚璃交换,只求楚璃能把凤尾琴给她。
这个事情倒是奇了,楚璃犹豫了下,还是先把陆旭叫回来再说。就让苏心棠先在相府住下,过五日,楚璃会给她答复。苏心棠似乎一心求琴,不做犹豫就答应了。
陆旭和陆皎回来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楚璃便和陆旭商量着:“师兄,这琴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对她似乎挺重要的。我也不想为难她,不过么,我有点想知道,她为了这琴,她愿意付出到什么地步。”
陆旭认同楚璃的想法,故而他和陆皎回来后,并没有出现在苏心棠的面前。
第五天很快就到了,楚璃去了苏心棠的厢房。
“苏姑娘,琴,我也可以给你。不过东西不能白给,我有两个要求。”楚璃笑着说。
苏心棠有些紧张,问道:“只要不损害道义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楚璃让人端来一碗小米粥,说道:“第一个要求便是你喝了这碗粥。”
苏心棠哪怕知道粥可能会有毒药,却端起碗就喝净,丝毫不犹豫。
楚璃见状,便说了第二个要求:“第二个要求,琴已经不在相府。在皇城的一个书斋,书斋名清风斋,你到了那,直接去找掌柜的。你若要琴,需要用你的天心剑来换。另外,琴只有明天,留在清风斋,等太阳落山,你就是愿意换,我也不会换给你了。”
苏心棠非常震惊,对江湖人来说,兵器和自己的手脚一样,没了兵器,犹如壮士断腕。
楚璃说完就起身离开,“你早点睡吧,明天再慢慢考虑。”
等药效发作,确定苏心棠已经睡熟。陆旭和陆皎进门,陆旭催动法术,只见白烟升起,并没有如上两回一样发生变化,陆旭和陆皎进入梦境,发现是白茫茫的一片。
陆旭以为自己的术法施漏了步骤,再来一遍,还是一样。陆皎小心翼翼的说:“师兄,你不会功力退步了吧。要是功力退步被师父知道了,你就要回山上苦修了。”
陆旭并不理睬陆皎,心中有些蹊跷。便收了法,叫上陆皎去楚璃那。
时间虽不早了,不过楚璃还在处理公务。见陆旭一脸凝重的带着陆皎进来,就让临画给上了茶点,手上的东西整理了下,随后听陆旭说。
陆旭还没开口,陆皎抢着开口道,“师姐,师兄的术法退步了。刚才对苏心棠施法,居然什么梦境都看不到,一片空白。哈哈,这下师兄要回山上重修了。”陆皎的的心情大致是平日里的超勤勉优等生也有不勤学苦练的时候,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楚璃看她这样,也笑了起来,“我倒不觉得是师兄的术法退步了。之前师兄也说过,黄粱术是对上一世有极度后悔之事的人有效。我这几天也有让人打听了关于苏心棠的事情,她是个洒脱的人,做出决定不会后悔,我今天让她先喝了粥,再谈了换琴的条件,她的神色并不懊恼。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和传言的倒挺一致。我想她并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陆旭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师妹这的消息比较多,既然调查了她的事情,想必也有些发现吧。”
楚璃理了理思路,就和陆旭陆皎说了她的推测和消息,“虽然江湖上说知道苏心棠生世的不多,不过有心查的话也是能知道的。她父亲是个百户,只娶了她母亲一个,夫妻很是恩爱。她还有个弟弟,准备考武举。她父母并不拘束她,她想出去游历,也就让她去了,只要求她不许做任何违法和伤天害理之事。她自小习武,父亲是百户,母亲是武馆的女儿。他们一家就没有一个会弹琴的,因而我又让人查了下她是不是有心上人。”
楚璃说到这,喝了口茶。陆皎急道:“师姐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楚璃继续道:“她确实有个心上人,是皇城的捕快——齐岳。不过这齐岳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褚又辰的小妾胡月影。他们这情感之事,先不谈。齐岳也不会弹琴,会弹琴的是胡月影。褚又辰最近遇上了麻烦,想走户部的门路,户部的主事好收集乐器。胡月影擅琴,就说有法子寻了凤尾琴来,转头就和齐岳说,想要凤尾琴。齐岳呢,只是听说凤尾琴落到了一个富户,齐岳哪来的钱买,他也没权,只能考虑去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做了,就断了仕途了,就说自己最近喜欢上了收集乐器,想要一把凤尾琴,苏心棠是为了齐岳来偷琴。”
陆皎听到这里面还牵扯了好几个人,感觉自己的八卦之魂在燃烧,摇着楚璃的胳膊,想要让楚璃讲的再细一点,楚璃也对这些关系表示头痛,并不想说给陆皎听,只是和陆旭说;“我让苏心棠拿天心剑来换凤尾琴,如果她真的拿天心剑来换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找齐岳试下,这姑娘要是连兵器都愿意为了情郎舍弃,怕是命都可以给他。”
第二天正好楚璃休沐,还没过晌午,清风斋的人就将天心剑送了来。楚璃看到天心剑沉默了下,让临画将剑收好,自己去找了陆旭。
楚璃的心情有些沉重,这样一个姑娘,一腔深情错付,还至死不悔。楚璃对这样的姑娘,心情十分微妙。
陆旭知道这事后,倒没有想太多。他和齐岳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齐岳经常彻夜不归,通宵在酒楼喝酒。
齐岳常去的酒楼,是凌霄名下的。楚璃和凌霄借了酒楼,里外换成了自己的人手。陆旭将黄粱米磨成粉,掺在酒中。这当口,凌霄来了。
楚璃没和凌霄说具体要做什么,凌霄就是新奇想凑热闹,见陆旭下了粉末,和楚璃说道:“没想到天师门下,也会做这种事情。”
楚璃不理她,陆皎立即反驳道,“凌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楚璃见凌霄不肯走,抱胸看热闹的样子,心里囧了下,隐去改命之事,编了个话说:“师父近日需要积福报渡劫,因此选了几个合适之人,帮助她们,转变原本的终生憾事,以积福报。”这话说的真假掺半,凌霄睨了她一眼,说,“那陆旭这么做是能看到这人的终身憾事?”
“自然是的。”楚璃斩钉截铁的说着。
“那我也要看看”凌霄来了兴致。
楚璃知道今天是赶不走她了,就和陆旭大致说了下。凌霄非天师门下人,陆旭有些犹豫,不过想着应无大事,也就应下了。
待齐岳醉的睡了过去,就让人抬他进了包厢。
随后陆旭施法,凌霄也随他们入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