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险谋杀首辅

  文立万和大发飞马赶向紫禁城。
  紫禁城城门紧闭,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看见文立万下马,迎上前来问道:“阁下可是张先生要见的人?”
  文立万拱手道:“在下便是。”
  对方打量一下文立万,来一句口令:“夜来风雨声。”
  “红掌拨清波。”这种混搭式的唐诗口令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文立万硬是忍住没敢笑出声来。
  太监点点头:“跟我来吧。”
  文立万和大发连忙跟在太监身后。
  太监停下脚步对大发说:“你请稍候,文先生跟我来。”
  大发刚要说什么,文立万使个眼色制止了。
  文立万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他第一次走进紫禁城的里面。天色已经黑了,四下影影绰绰看不清,他还是睁大眼睛四处打量,想看看皇帝居住的地方,到底与现代的故宫博物院有何不同。
  进了城门,七拐八拐没走几步,便到了一个小房间。
  “请稍安勿躁,等一下大人就过来了。”太监说完便转身退出门去。
  文立万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几把椅子、茶几外,别无他物。墙上一副立轴山水画引起了文立万的注意,凑近一看,大惊失色,此画竟是明代著名画家唐寅的《庐山观瀑图》。
  文立万粗略一算,此时唐寅唐伯虎才死不到五十年。
  这幅山水画在四百多年后,纽约苏富比拍买公司以3亿美元起拍,经过120轮叫价,最终以5.9亿美元的天价成交,约合人民币36亿元(拍卖时汇率)。
  而此时,它只是随意挂在紫禁城城门不远的一间普通屋子的墙上,作为一种简单装饰。
  文立万贪婪地瞪大眼睛,盯着这幅画仔细观赏。
  这么近距离观赏这幅巨著,在四百多年后的现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幅价值连城的作品。
  这时,文立万突感身后寒气逼人,似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后背。
  转头看时,冯保已经悄无声息坐在太师椅上,正目不转睛盯着他。
  文立万有些慌乱,不知冯保何时进来,扫视房间,才看清房间还有一个后门。
  文立万给冯保施礼道:“冯大人好,张大人唤在下来此候召。在下绝非擅入,请大人明察。”
  “子萱何罪之有?咱家就不能见一下子萱吗?”
  文立万赶紧拱手回道:“能聆听冯大人教诲,实在受宠若惊。”
  文立万听到冯保直呼他“子萱”,内心却丝毫没有亲切之感。
  冯保执掌东厂生杀予夺大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倘若稍有疏忽便有可能成其刀下之鬼。
  刚才张府家仆明明说是张居正有要事相商,怎么来的却是冯保?
  冯保一眼看透文立万的心思,说:“张大人临时有事,委托咱家来与你一谈,不知可否?”
  文立万胡吹乱捧道:“冯大人德高望重,学富五车,本人早就想亲耳聆听冯大人教诲,只是没有机会接近。”
  冯保微微一笑,说:“子萱到张府久矣,应该知道我与张先生的关系。”
  “冯大人和张大人为国操劳,荣辱与共。在下略知一二。”文立万作为一个明史发烧友,自然知道张居正和冯保在紫禁城里内外呼应的关系。
  “子萱可知皇上驾崩了?”冯保问到此话的时候,显得波澜不惊,很是平静。
  “刚才听说。国之大殇,冯大人切勿操劳过度,保重身体。”
  冯保略显疲态,长叹一口气,双目却炯炯有神,如雷电闪过一般:“是啊,这些天各种奇事怪事蜂拥而至,令人心力交瘁。有人想控制幼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明二百年基业堪忧啊,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
  冯保这些话话看似自言自语,其实都是说给文立万听的。
  文立万感到惶恐不安。上次送信,冯保对他很是冷淡,今天再次见面,才寒暄几句,冯保便开始说起掏心窝子的话,而且还是关于小皇帝的事情。这让文立万颇为不适应,文立万并非朝廷大臣,仅仅是张居正手下的幕僚而已,冯保如此畅谈国家大事,必有用意。
  “冯大人是说高阁老意欲谋反吧?”明史资料对高拱与冯保交恶,记载的很清楚。文立万自然明白冯保所指,不如一次点透,让冯保把话说尽。
  冯保眼露凶光,恨恨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此人持才傲物,不可一世,欺凌皇上只有十岁,妄图学董卓谋反,挟天子以令诸侯。咱家和张先生商议,是可忍,孰不可忍。决定要匡扶正义,为国锄奸。”
  文立万颇感意外,问道:“如何锄奸呢?是不是要把高拱干掉?”
  冯保看一眼文立万,斩钉截铁说:“对!不除此人,国将不国!”
  文立万有些恐惧,这冯保够狠的啊。
  “这就要子萱你助力了。咱家和张先生商议,在内阁议事之时,由你假扮下人,去给大学士们沏茶,然后把一粒药丸投入高拱杯中然后你便出门,有人送你出城。”
  文立万听得冷汗淋漓,这可是谋杀啊!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国家领导人。干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历史上高拱并非死于刺杀,而是被革职为民,病故于乡里。也就是说,即使文立万执行了这次谋杀,也不会改写历史,高拱不会因谋杀而一命呜呼。
  “这,这事张先生知道吗?”文立万说话声音有些迟疑。回到四百多年前的明代做幕僚,第一件大事竟然是暗杀一个明朝首辅。
  这也有些太离谱吧。
  “本来张先生要跟你亲自谈,高拱突然召集议事,只好咱家来和你谈。”冯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让我看,只见上面确实是张居正写的几个字:“子萱,按冯大人意思办。张居正”。
  笔迹确实像是张居正手书。文立万正要接过细看,冯保缩回手,眼神甚是冷漠,把那张纸折叠好装进衣兜,说:“老规矩,看后即焚。”
  文立万小声问道:“什么时候干?”
  冯保从兜里掏出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丸子,说:“就现在。有人带你去内阁辅臣议事的地方。”
  文立万大脑高速运转,这事已经别无选择,任务都给你明说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如果拒绝,那肯定别想活着走出紫禁城半步了。
  只能先答应下来,到时候相机行事。
  文立万一咬牙,接过冯保手里的药丸,假装大义凛然的样子,故作豪爽道:“大风起兮云飞扬,滚他娘的蛋兮都杀光。冯大人请放心,您交办的事情,本人在所不辞。”
  冯保一脸欣喜,吆喝道:“好诗!这两句名诗有画龙点睛之妙,可做下次口令。来人呀,送这位先生去大学士议事处。”
  一个小太监应声进来,做个请的手势。文立万向冯保施礼后,跟在小太监身后出了门。
  出了门,文立万边走边四下张望,暗自把手里的药丸使劲捏碎,只留了一粒碎块,其它悄悄扔进了路边草丛。
  文立万打定主意,:等一下沏茶的时候,只往高拱杯子里投入一小块,让高拱有中毒反应,上吐下泻即可,不至于要了他的老命。
  要不要命看剂量。
  嘿嘿,也就是我文立万心软聪明,不然你高拱今天就跟着隆庆皇帝一起去阴间玩耍了。
  高阁老啊高阁老,我文立万也就不计较你平日对俺一脸死相了,今天你就多准备些手纸,多去几次卫生间吧,请多多担待则个!
  小太监领着文立万又是七拐八拐,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屋外茶几上早准备好一个铜制茶壶,看来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文立万提着茶壶进门,看见三个大臣模样的人正在议事。
  文立万除了认识张居正,另外两人并未见过。估计老者就是高拱,年轻些的便是高仪。
  张居正自文立万进门,便凝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接时,张居正轻轻扬起下颏,指向那个面容苍老之人,然后直视那位老者,说道:“先皇治丧一事,公有何见解,不妨明示。”
  文立万明白这是张居正点明谁是高拱,免得文立万分不清高拱、高仪,把药丸误投进高仪杯中。
  那老者理一下胡须,说:“既然公等要我现讲,我便说一下想法,然后各位再做计议。”
  文立万径直走到高拱跟前,颤抖着掀开杯盖,端起他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