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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入微能力窥探过去,发现下人还有呼吸,许墨这才松了口气,朗声说道:“敢问前辈何人,为何擅闯我云州许家?”
  来人也不答话,手指一勾,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跳出围墙,向远处的树林窜去。
  许墨心道:“也不知来人是谁,但见他并不伤人,可见并无恶意,我且跟过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足下生风,跟着人影的去向一路飞奔而去。
  月光印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石间树顶此起彼伏,宛若波浪一般,许墨原本以为凭借补身大圆满的实力和蛇形瞬步精妙,能够很快追上对手,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努力,和对手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丝毫缩短。
  此刻他已用尽全力,额头雾气蒸腾如烟,可黑影距离他,依旧不远不近,从未发生过变化。
  见身前的人影身形潇洒,闲庭信步,许墨忍不住心想:“便是凝神期的崔媚娘也不可能在轻身功夫上压制我,他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心中烦躁,足下步伐渐乱,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便在这时,前方轻飘飘的飘来一个声音:“凝神静气,观风之变化,身随风动,意由心生,散而不乱,闲庭自若,切不可思虑太多,徒生变肘。”
  这声音沙哑无力,仿佛两片金属片摩擦的声音,可听在许墨耳中,却不次于黄钟大吕;堂堂之音,将他震醒,他忍不住心想:
  “他说的没错,世间身法迅捷,皆在于减少空气阻力,我有入微能力加身,能够轻松掌控细微的风向,随风而上,定能追上他。”
  遂收敛了心神,展开入微能力,身行随风而上,此时此刻,许墨并无想要追上来人的意思,只是按照蛇形瞬步的步伐踏出,加上补身大圆满的真气完全爆发,一时间,竟与那人影并肩而行。
  “哈哈哈!果然悟性过人!”
  那人影大笑一声,一改方才的轻盈飘逸,迈开大步,越走越急,顷刻之间便将许墨甩在身后。
  但此时,许墨已无与来人争胜之心,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寻觅着风的脉络,不知不觉,对于身法的理解又加深的几层。
  两人一前一后,又跑出数十里,来到林间的一片空地,那人突然停步说道:“许家许墨,果真不负我赠药之恩。”
  许墨猛然惊醒,刹住脚步,忙道:“您是?”只见他怔怔的瞪着眼,似乎想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面孔。
  与记忆中的情况一样,那近在眼前的面孔始终隐逸在一层深色的迷雾之中,叫他看不通透。
  来人笑道:“你看这招。”说罢,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木剑,平平的一剑刺向许墨胸口。
  许墨心下一惊,暗道:“真是那一招!”他认出这是那一只神秘人喂他吃药时,用的一招,剑手一体,快若惊鸿,令人避之不及。
  许墨心生比较之心,以蛇形瞬步向后连退三步,想要躲开,却听神秘人轻笑一声,道:“你认为这就可以了?”
  那柄木剑犹如附骨之疽,紧随着许墨的身形滑动,他刚一停下,便稳稳的落在胸前,抵住胸口,只需再向上一点,便会刺穿咽喉。
  许墨动也不敢动,身体微微向后仰,说道:“前辈所来为何?不会是来向我炫耀剑术的吧。”
  神秘人大笑一声,将木剑收回,说道:“你说是炫耀剑术也可,说是戏弄于你也可,你这条命可是我救的,我想要戏弄你,便可以戏弄你。”
  许墨立直身形,点头称道:“不错,感谢前辈救命之恩。”若没有那颗奇妙的丹药,他早已死在崔媚娘的掌下,所以说,这神秘人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思虑至此,他又说道:“我这条命是前辈救的,前辈尽可拿去,我绝不皱一下眉头,但想要折辱于我,却不可能。”
  许墨目光炯炯的盯着神秘人手中木剑,前倾的身体,紧绷的双肩,说明他已作为随时搏命的准备。
  面对一个实力,速度甚至武魂都远胜过自己的对手,搏命或许是唯一求生的方式。
  神秘人显然洞悉了许墨的想法,哈哈一笑,说道:“你放心,我既然救你,便不会再来要你的命。”
  许墨松了口气,神态放松下来,说道:“那倒要感谢前辈不杀之恩,只是不知前辈所来为何?”
  神秘人道:“所来为何?还不是为你而来,难道许家还有第二个人值得老夫屈尊降贵吗?”
  许墨诧异的指着自己,说道:“为我?不知我身上有何吸引前辈注意的。”
  神秘人肃声道:“我看了你和林家那个小丫头的比武,吞噬武魂,而且吞噬到了有入微能力的武魂,啧啧,未来真是不可限量。”
  许墨面色一凛,冷冷的盯着神秘人。无论吞噬武魂还是入微能力,都是他的秘密,这个世上,知道这两件事的只有许栋山和柳恒博两人,这两人绝对不可能说出去,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许墨心想:“这人竟能看破我的武魂,不知是何来路。”嘴上却说:“前辈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吞噬武魂,入微是什么东西,我更加不知。”
  神秘人听得这话,先是仰头大笑,接着笑容猛地一收,肃声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也不知跟谁学的!”话锋一转,冷笑道:“别人看不出你吸取了林家小丫头的真气,我会看不出吗?还有刚才,若没有入微能力,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身随风动的轻声要诀。”
  许墨一时语塞,只狠自己刚才争强好胜,若从最开始便能心如止水,也就不会被这神秘人试出究竟。
  事已至此,他索性也就放开,朗声回道:“好,我承认我有吞噬武魂和入微能力,那又如何,世间武魂千千万万,比吞噬武魂奇妙的武魂恐怕不在少数,就说林绛雪的青鸾火凤便不在吞噬武魂之下。”
  神秘人啧啧笑道:“青鸾火凤能引动心火,自然玄妙无双;你这吞噬武魂虽然克制它,却也未必比它更好,我在意的不是吞噬武魂,而是另外一点。”
  “入微?”许墨眉头一挑,道,“不知前辈看重它哪一点?”
  “哪一点?”神秘人摇摇头,说道:“若没有入微能力,你绝不可能走到年会的决赛,吞噬武魂虽然厉害,但你应该还没修炼到能隔空吞噬的地步,无论是林枫还是林跃,在武魂上都有碾压你的实力。”
  许墨听不生气,平静的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神秘笑道:“你嘴上说入微能力不过尔尔,其实内心却极其看中它,我说的对也不对?”
  许墨眉头一皱,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将自己洞穿,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烦躁,不安。
  他缓声说道:“前辈说的没错,我确实看中它,能够看出所有招式的破绽,这样的武魂没人会不喜欢,只是不知这一点与前辈何干?”
  神秘人冷笑道:“与我何干?你看看这是什么?”话音未落,身后浮光骤起,金色光华勾勒边际,中心处隐隐升起一只眼睛。
  没错,正是一只眼睛,人类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珠正牢牢锁定着许墨,一股寒气自脚底涌上,令许墨感觉不寒而栗。
  “你、你是?”他颤巍巍的道。
  “我们拥有同样的武魂。”神秘人微微一笑,身后的虚影骤然消散,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许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诧,小心翼翼的道:“前辈早已看出我吞噬过人眼武魂?”
  神秘人笑道:“人眼武魂?倒也贴切,不过我一般将它称之为天眼,呵呵,不管如何称呼,我想它在我们身上的作用是一样的,而你——”
  “我怎么样?”许墨忍不住脱口而出。
  神秘人摇头道:“而你却没有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这话语如同一柄重锤敲击着许墨的胸口,让他忍不住心想:“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无法发挥武魂最大的作用,要不然也不会被崔媚娘打上一掌。”
  一念及崔媚娘那夹杂着毒气的一掌,许墨手心就隐隐作痛,仿佛那凝聚在皮肉表面的毒素,再次翻涌了起来。
  神秘人安静的站在一边,冷冷的盯着许墨,月光印出他身体的轮廓,在一袭黑衣的表面闪上了一层闪亮的银光。
  而他的脸——始终如昔,隐藏在一层漆黑的迷雾之中,谁也看不清楚,那迷雾之后的表情,是笑、是怒,是冷、是热,是隔岸观火、还是关怀备至,谁也不知。
  但许墨却能隐隐的感觉到,那双隐藏在迷雾之后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它在注视着他,无论悲喜,无论冷热,它的主人在等待着他最后的抉择。
  “你找我、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许墨肃声说道。
  神秘人点了点头,笑道:“很简单——”绕了半圈,来到许墨身前,“教你剑术。”话音未落,将手中木剑向空中一抛,月色光华笼罩之下,剑身反射着异样的银光。
  世间武技纵有千千万万,但也逃不出拳脚与兵器两大门类,剑乃百兵之首,使用者众多,远的不提,就算是云州城内也有不少风尘游侠,以剑为武器。
  然世间用剑者繁多,真正能被称之为剑客的,却没有多少,原因为何?
  大多数用剑作为武器,却并不懂得如何用剑,就像农夫打架也会挥舞拳头,但没人认为他精通拳法一样。
  许墨接住神秘人抛来的木剑,手腕骤然一沉,剑尖触地,发出“咣”的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声响,他诧异的抬起头,问道:
  “为何会如此沉重。”
  这柄木剑大大超出普通长剑的重量,就算是同等大小的玄铁剑,也不会有如此之重。
  许墨又试了一次,使出吃奶的劲,剑尖才缓缓抬起,颤抖不已,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直到他以真气透过手腕,这才将这木剑握住;然而此刻,他却面色赤红,头顶蒸腾如烟,看的出,已尽了全力。
  神秘人见此情景,笑道:“这可是深海铁木所制,重量堪比玄铁,韧性能比拟精金,入水即沉,绝非一般人能够使用。”
  许墨瞧着那颤巍巍的剑尖,忍不住摇头道:“你予我这个东西干什么?我又不会用剑。”
  虽然他也会几路粗浅的剑法,但在这神秘人面前,却不敢枉称会用剑。
  神秘人笑道:“正因为你不会,我才要教你用剑,你会了我还教你干什么——只有剑法才会发挥天眼武魂入微的最大效果。”
  他停了停,慢悠悠的说道:“所谓‘刀走白,剑走黑’,剑法最重轻捷便利,剑本轻、薄、细、短,对付其他兵器时,只有掠过其锋,遇隙削钢,以身法和招式变化取胜。对于真正的剑客来说,再没有比能瞬息看透对手的招式更好的武魂了。”
  许墨道:“你的意思是说,拥有入微能力的我,最适合的是修炼剑术?”
  神秘人肃声道:“没错,正是剑术,如果你有一手出色的剑术,也不会被崔媚娘的毒掌所制,你想想我是怎么对付她的。”
  许墨略一摇头,脑海中浮现出神秘人向崔媚娘刺出的一剑,电光石火之间,剑光刺破掌影,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速度、力道、对招式的把握,缺一不可。
  神秘人笑道:“怎样,动心了是吗?和我学习剑术是你最好的选择。”
  许墨目光一凛,正色说道:“我承认自己动心了,也承认你说的剑术是我最好的选择这一说法,但我为什么要和你学习,难道许家和青竹宗没有好的剑法吗?”
  他虽然如此说,可心底还有一层想法:“这黑衣人来历神秘,三番两次的救我,又要教我剑术,这世上真有这么好心的人吗?”
  神秘人像看穿了许墨的想法一般,“哈哈”笑了起来,语带调侃的道:“你是怕我害你?你看我像坏人吗?”目光中透出两道寒气。
  许墨也不躲闪,迎上目光,冷冷的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平白给了我一颗丹药,又要平白教我剑术,容不得我不怀疑你,至于你是好是坏,只有你自己知道。”
  许墨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天上掉的馅饼,大多数都是陷进。
  笑声戛然而止,神秘人喝道:“许家许墨,别忘记你的命可是我救的。”上前一步,身上气势一起,压迫许墨。
  一时间,许墨只感觉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身体骨骼被压迫的“咯咯”作响,他强行挤出一点笑容,淡淡的道:“你若要我这条命就拿去,若不说清楚目的,我是不可能和你习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