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故人

  当孟夕和顾长青接到消息后赶到街角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两方对立的场景,一方是王太守的人马,一边是以他父亲为难民阵营,他们的背后正有一支军队正气势汹汹而来。
  他们一时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停下了脚步。
  在看到军队从街角出来的那一刻王太守顿觉情况不妙,面色瞬间变成灰白一片,离江州最近的军营是镇北军,他做梦也想不到镇北军会插手这件事,那么面前的人定是孟尚书无疑了。
  可是
  他眼中闪过一道狠毒的冷光,打算放手一搏,“这些刁民以下犯上,杀——”
  一群身手不错的护卫拔刀冲出来,向着孟尚书和难民们而去,孟夕见此情况顿时慌了。
  只见一群人混斗在一起不久,一个王太守的护卫已经绕道了孟大人身后去。
  孟夕想也不想的往前冲去,似是想为父亲挡下来自背后的那一刀偷袭。
  顾长青一把将人抱住,紧紧箍住对方的腰,将其固定在自己怀里,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子暮,别冲动。”
  孟夕看着前方,只想大喊“父亲,小心——”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只觉似有一块骨头卡在了喉咙口
  孟尚书带着难民们和官差们打在一处,秋水和秋风武功再高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孟大人又在一开始便吩咐了二人保护好灾民们,此刻他们正和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们缠斗在一起。
  孟夕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上半身向前倾出一半,要不是身后的人箍着他,怕是早就蹦出去了,他瞪大眼睛,一脸惶恐的看着那能将人拦腰斩断的大刀落下,而远处的父亲依旧无知无觉的和面前的几个官兵们周旋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铁头箭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过,直直钉入持刀人的手腕,那刀也因此被带偏。
  无知无觉的孟大人成功逃出一劫,所有人顿时松出口气。
  孟夕似是脱力般的将身体倚在顾长青身上,他身后的人依旧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叹口气,两人都仿佛劫后余生。
  而此刻,也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姿势的暧昧,包括他们自己
  那一箭射出后,陆青河便驱马率先而来,等他到府衙门口,二话不说,直接往王太守的方向冲过去。
  “王太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钦差大人都敢杀!”
  王太守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杀神脸色瞬间煞白成一片,这陆青河的大名在整个北三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敢带着三千人人去偷袭北金的一个营,还偷袭成了,这种杀人眼都不眨的杀才谁敢得罪。
  “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钦差大人来误会,都是误会。”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一点都没有让手下的人停手的意思。
  陆青河见其由不死心,抽出腰间的大刀,直接挥向王太守粗壮的脖颈。
  他带来的军队也将人团团包围起来,王太守有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最后的退路。
  孟夕见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急急忙忙的挣开顾长青的手臂,跑上前去。
  “父亲,父亲”
  孟夕拨开几个军人,冲至孟尚书身边,一脸忧心。
  孟焦看着小儿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有些许愧疚的干咳了两声。
  为了将王太守绳之以法,他不敢走漏一点风声,暗中布了这个局,倒是让身边人忧心了,“子暮啊”
  他欲言又止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子暮,许久未见,可还记得我?”
  孟夕转过头,只见刚刚纵马前来救人的大将军已经下了马,正缓步向自己走来。
  他望着对方棱角分明的脸,疑惑的皱起眉头,再三回想,依旧对面前的这张脸没有丝毫印象。
  而正从他身后走来的顾长青听到这句话后格外的不开心,这话怎么听都有一种老情人久别重逢的意味。
  因此,长青转过头,上下打量那一身铠甲的大将军一圈,对方也似是察觉到了他不善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似有无形的火花闪过,空气中硝烟弥漫。
  夏春捏了捏鼻子,总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陈醋味。
  万幸的是,刚刚对着小儿子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的孟尚书终于找到了转移儿子视线的话题,主动介绍道:“子暮,这是青河啊,十三年前住我家隔壁的,你小时候最喜欢爬墙去将军府玩了。”
  爬墙???
  顾长青听到这句话后脸顿时黑了,孟子暮居然敢爬墙?爬的还是别人家的墙,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真是忍不鸟了,小侯爷头上要长草啦。
  顾长青为了将自己头上的草扼杀在摇篮里,脸上浮现出一派清朗的笑来,“这位便是镇北军中的‘人形杀器’陆将军吧?在下仰慕军大名已久,今日得见,真是不负此生。”
  他原本是想说几句正经话的,奈何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演戏花花口惯了,他这话一出口,怎么都感觉是在调戏人场面一度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孟夕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看着三米远处的大将军露出些许戒备,就像一只即将被人抢了得之不易的大骨头的小奶狗。
  而被夸奖的大将军心底涌起一阵恶寒,心里想着关于京城贵族中盛行南风的传闻,怎么看面前的小白脸都不顺眼。
  孟尚书再次充当老好人,似是对面前的诡异气氛没有丝毫察觉一般,和和气气的笑道:“顾小侯爷祖上世代从军,心底仰慕将军也是正常。”
  陆青河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面前人的身份,脸色恢复正常,眼中似有暗光掠过,一脸肃穆的看着面前人问道:“令尊可是顾世安。”
  时隔多年,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顾长青有片刻恍惚。
  曾今这个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又有几人记得,人的一生不过如此,三十功名尘与土,当年的风光,也终究会化作自己身下的黄土。
  他同样面色肃然的答道:“正是家父。”
  面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变幻万千,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