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发现

  时间转瞬就过,好似昨日还在郊外同三五好友把酒言欢,今日就开始大雪纷飞。
  夏春抱着一盆子新碳往屋里去,心里想着事情,一时间也没注意到人,差点撞在正在院中赏雪的某人身上。
  “小侯爷,这大冷天的,您站门口干什么?”
  好半晌过去,面前的人也没答话,他转头看去,映入眼中的那张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伤情。
  皇宫,翰林院
  “孟探花,这些卷宗长年无人打理,工程量巨大,近些日子要辛苦你了。”
  孟夕看着面前周大学士,露出一派温文尔雅的笑容来,“周大人客气了,不过是整理卷宗的活计,何谈辛苦。”
  周大学士看着孟夕淡然儒雅的脸,露出满意的笑来,深觉此子不骄不躁,将来必成大器。
  因为能去翰林院的一般都是前三甲,而往常这三位天之骄子都抱着一腔欲成大事的热血而来,甚少将整理卷宗等杂事看入眼中,所以近几年的卷宗都堆的乱七八糟了也没个人愿意打理,如今出了个愿意打理卷宗的探花郎可真是不容易。
  周大学士有些愧疚的看了孟夕几眼,纠结一番,还是开口提醒了他几句。
  “这整理卷宗的事虽不起眼,但牵扯也甚多,所以也没办法叫一般小童来打理,孟探花可千万记得,这卷宗都是记录在册的,万不要随意带出宫去。”
  孟夕从始至终的温润儒雅,冲着周大人的方向一拜,淡声道谢,“多谢大人提点。”
  周大学士看着他这好脾气的模样,脸上顿时有些发烧,总觉得自己在欺负新人。
  如此孟夕被分配到翰林院后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旧年卷宗了,他走进藏卷阁,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依旧视若无睹般的气定神闲,映着窗外的大雪,只觉他整个人都飘着仙气。
  永安侯府,清风苑
  “小侯爷,你都在门口站了许久了,快进来吧,小心受寒。”
  夏春一脸担忧的拿着把伞从屋里出来,走到顾长青身边,打开了伞,遮在其头顶,心下疑惑不已,不明白自家小侯爷今天又犯了什么疯病,非要在这大雪天里冻着,也不知道究竟图个什么。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赏雪,可是……虽然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来,自己为什么能清楚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在难过呢……
  看着面前的人像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般僵在原地,他忍不住又叫了声:“小侯爷!”
  顾长青听到这声音似是终于还了魂,转头看看身边的夏春,有些自言自语的道:“是够久了……”
  夏春总觉得他这不是在回答自己的话,有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正在疑惑时,只见面前的人低头看向一直攥在右手中的一块玉佩,目光深沉,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定睛往那人手瞅去,是一块儿羊脂玉,通透无暇,应是上等好玉,但似乎是同心佩的半边……
  三日后,皇宫,翰林院
  经过多日整理,这些陈年卷宗总算有了各自的归处,孟夕走到最靠后的书架前停下,这上面的书是以前就整理好的,许久没人来打扫,上面落满了灰尘。
  通过这几日的整理,他也陆续看了许多案件和相对应处理方法,也算受益匪浅,翻看这些卷宗时也觉颇有趣味,如今整理完了,还想再多看一些。
  他伸手从这架子上取下一本来,吹了吹灰尘,用如玉的手轻轻的打开了这卷被人遗忘的旧事。
  这卷宗被打开后没多久,他拿着卷宗的手就开始忍不住的颤抖,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的心里止不住的升起一股冷意。
  泰和七年九月十七,永安侯顾世安于西南战场中敌奸计,卒于狼毒,西南大军一时间人心惶惶,帝忧之,遂派遣卫风为新将,以安边陲要塞之地。
  这是关于上一代永安侯也就是长青他父亲之死的记载,若自己没有记错,父亲曾今说过卫风是那年秋天接手西南军,从京城到西南最快也要两月……卫风怎么可能会在秋天当上将军?
  而且,这案综记载的如此粗略,永安侯既然是中毒而亡,偌大的军中又会怎止他一人?凶手是谁?他又是如何中的毒?
  看着上面语焉不详的记录,他心的疑惑越来越多,很明显顾世安的死因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长青他知道吗?
  他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自己的心上人,毕竟事关其父死因,转念又突然想起那人这几年在外人眼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让他全身发冷的猜测在他心头缓缓升起。
  自己必须要去永安侯府问个明白,若是这样,自己怎么舍得他这般苦……
  他将手中的卷宗塞回原处,转身往外走去,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步子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在宫门口等着他的车夫见他出来,立刻招呼道:“公子今日怎出来的这般早。”
  他压下心头的焦灼,一边迈步上车,一边答道:“今日本就不是我当值,突然想起一些事情,送我去永安侯府。”
  车夫应了声“是”后扬起马鞭,马车缓缓的动起来。
  等马车终于停下后,孟夕迫不及待的往顾府中走去,看门的小厮认得他,也不拦着,还主动开口打招呼,“孟公子,您来了。”
  孟夕礼貌性的冲那小厮点了点头,毫不停留的往清风苑的方向走去。
  此时,他要找的人正在悠闲的在火炉旁煮着茶,当滚烫的茶水倒出时,在他面前升起了一缕氤氲水汽。
  夏春隔着这层水汽看过去,只叹自家小侯爷果真是长了一副好皮相。
  主仆二人谁也不说话,各安其事一室宁静,倒显得越发的自在。
  “长青!”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于顾长青来说,就如同扔入平静湖面中的一颗石子,很快心头就有层层波纹荡漾开来。
  他转过头,看向“吱呀”一声响后被打开的门,只见那人一身白裘站在门口,好似不染纤尘的画中人,越发的离自己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