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山那半天
秦天放叹息一声，闭上眼晴。破旧的电扇摇着热气腾腾的风，淌得他一身汗，在房中实在呆不下去，他起身说道：“我出去买包烟，”
“我去吧，”李小红慌乱的站起身
“我去，”秦天放烦躁的说道，声音不自觉的放大。
李小红被吓着了，手里的碗筷掉在地上，汗水把她那厚厚的粉底刷出一道道水渍，惊恐、不安各种表情揉杂在她脸上。
秦天放有些过意不去，他自我调节一下情绪想劝慰李小红，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突然，李小红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吓了一跳，怔了半天，才怯生生的望向秦天放。
“接吧，”秦天放尽量放平声音。
李小红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滑开接听健，话筒那边传出娇滴滴的声音：“小红，是我，丽丽。”
李小红侧过身子，小声问她：“丽丽姐，有事吗?”
“你不是要找路子出去吗?我手上有门路，怎么样?晚上出来吃个宵夜呗。”
李小红啊了一声，轻声问道：“丽丽姐，是真的吗?”
“骗你干嘛，我约了强哥，他是做黑车的，已经带过几拨人出去了，这样，你出来和他谈一谈，晚上8点，约在和记大排档，记得过来哦。”
李小红好不激动：“谢谢你，丽丽姐。”
她挂了电话，抬头对秦天放说道：“丽丽姐约我们出去谈。”
秦天放吸了一口气，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几口，低声道：“你去吧。”
李小红不安的扭着衣角。
秦天放吐出一口气，转身过尽量不去看她，嘶哑着声音道：“去吧。”……
边境线很长，强哥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不停的颠簸，总算把车安稳的开到偏僻地头，他停下车小声嘱咐：“翻过那座山就是外面了，小红，你地图收好了吗?”
李小红点了点头，她拉开车门和秦天放下了车，强哥借着手机光亮看了他俩一眼：“万一被抓住，不要供出我哦。”
李小红娇媚的瞟了他一眼：“强哥，你放心好了，就是死，也不供出你的。”
强哥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从这里出去很多人了，我没有骗你，偷渡虽然危险，但只要心细大胆，总会有办法的，”他停了一下，说：“边防武警再历害，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巡逻，而且他们巡逻是有路线和时间的，你们小心观察就好了。”
李小红：“谢谢强哥，回去帮我谢丽丽姐一声。”
本来一直背过身子，尽量不去听他俩对话的秦天放有些不耐烦，拉了小红一把，两人很快隐入丛林之中。山林野寂无声，偶有夜虫轻鸣，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一队武警列队走来，李小红紧张得手心出汗，身子微微发抖，秦天放不敢出声安慰她，只轻轻的吻在她脸上试图平静她的心，李小红渐渐放松，握住秦天放的手紧了又松。秦天放转望那队武警，他们沿着既定路线巡逻，队伍整齐肃静，唯有手中电筒的亮光闪烁，宛如一条发光蜿蜒的小蛇。
秦天放默默记下巡逻路线，时间，间隔，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摸清规律，武警巡逻过去三分钟后时机正好，他们如能快速冲下河床，五分钟内进入河道藏身水草丛，等待下个巡逻间隔，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泅渡，两国以河中为界，到了河中央，武警便无法过界抓人。
等到武警第三次巡逻离开，秦天放坐起身来，打包好食品和水背在身上。李小红紧紧握住他的手，全身发冷手心湿滑，秦天放小声安慰她道：“别害怕，跟紧我。”
李小红胡乱地点着头，秦天放道：“你听我信号，123后起跑，你一定要跟紧我。”
李小红面色苍白拼命的点头，秦天放又伏下身子，紧紧盯住前方。
巡逻队再次过去三分钟后，秦天放低声喊道：“1，2，3，跑。”
李小红不知道从何来的勇气窜起身子，鼓足吃*奶的劲闭着眼晴向前直冲。秦天放一愣，心中暗骂一句：“这女人，看不出，反应比我还快，”他立即起步追在李小红身后。
两人一路沿着下坡路夺命狂奔，就要接近河边时，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叫声，秦天放脸色大变：“TMD，有警犬。”
人是无法躲过警犬的追捕，他反应迅速，停下脚步张惶四顾，拽着李小红往回跑，李小红反应不过来，倒在地上身子被向后拖行，秦天放已慌不择路，看到半人高的草洼，拖着李小红藏进去。李小红背后全是擦伤，痛得眼泪哗哗，又不敢哭，只能咬着手背流泪。
手电光由远及近不停的闪烁着，犬声人声鼎沸，秦天放暗叹一声：天意！他低声对李小红说道：“小红，你听着，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说完用力抱住李小红。
“你要干什么?”李小红莫明奇妙。
秦天放：“我的事很大，你不要搭进去，答应我。”
“我……”
“警犬的嗅觉太灵敏，我不引开它两个都走不了，你记住，一定要等武警走了你才能走。”他猛的放开李小红跳出草洼，李小红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他却没拉住，秦天放站在草洼外，回头对她笑了笑：“再见。”
说完飞快朝那片光影跑去，李小红紧捂住嘴巴，流着眼泪看着秦天放在河边奔跑，忽左忽右带着武警兜圈子，李小红顿时明白秦天放的意思，他牺牲自已试图把武警和警犬兜晕，让武警不去怀疑他有同伙，从而成全李小红。李小红咬住手背强忍着痛，无力的看着秦天放。
终于，秦天放跑不动了，他仰面躺在地上四肢抻展着，无言的望着暗淡的天，天上却没有一丝风。武警被他的戏弄惹恼出手很重，动作粗鲁的拎起秦天放，秦天放似乎站立不稳挣扎几下，李小红隐约看到他被擂了两拳，惊惧得差点叫出声来。幸好，武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秦天放身上，他们把秦天放夹在队伍中间，强行推走。
李小红握着沁血的手背抽泣着爬起身，正想顺着原路下山，突然听到枪声，她吓得跌倒在地上，矇矇之间，她似乎又听到了枪声，她全身发冷，牙齿不停的颤抖。
四周归于寂静，那种阴寒的风从草丛中慢慢升起，月亮渐渐的蒙上了一层冷寒的迷雾，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人影，跌跌撞撞的跑着，李小红脑子里一阵空白，她冲出藏身处向那条人影跑去。人影终于跌倒在地，他挣扎着想爬起身，身子扑腾了几下，又软塌塌的扒在地上，抽搐。李小红跌倒，爬起，跌倒再爬起，最后爬到了人影面前，她伸手去拉他却没有力气，她只得努力的用手指去触碰他，摸到却是粘乎乎的液体。
李小红嘶声裂肺的喊，声音却圈在了喉咙里。
几个武警跑了过来，秦天放气息微弱身体僵硬，脑袋搭拉在李小红的腿上。
一个武警摇头道：“你一个偷渡的，瞎跑什么呀，老老实实被押着走不就完事了。”
“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开枪?”李小红嘶喊道，
武警也没辙，原本把秦天放押在队伍中间走得好好的，看到有草坡，秦天放突然发难，推了身前武警一把然后跳下草坡，众武警猝不及防，先是鸣枪示警，秦天放置若罔闻试图想越境，为了阻止秦天放的越境行为，武警只得依照规定被迫使用武器。
李小红紧紧抱住秦天放的头，泪水再度流下，耳边响起噪杂的报话声：“……界碑150米处，有人员受伤，请求医护支援。”
李小红轻声道：“150米，很快就到了，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