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卖烤肠的女人

  从楚颜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陈树的右手始终放在右侧的校服口袋里。
  里面是她塞到自己手里的棒棒糖。
  陈树觉得微微有些烫手。
  而比这更烫手的，是塞在书包里的那张家长会通知单。
  “陈树！”
  李菲儿一眼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陈树，笑着走上前：“学校门口新增了一个很好吃的烧烤摊，我们去买烤肠吃吧。”
  提到烤肠，陈树也心动了。
  在整个光明小学，没有几个小学生能抵挡住它的美味诱惑。
  刚撕开包装条的王中王火腿肠，两面改成花刀，放在刷了一层薄油的烤盘上，滋滋作响的同时，馋人的香味随之飘散出来。
  再撒上烧烤料、孜然粉、辣椒粉。
  一块五一根，成了很多学生放学后的期待。
  “好。”
  陈树点头，和李菲儿一块走出校门。
  果然，正如李菲儿所说，在距离校门左侧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新增了一个烧烤摊。
  而所谓的烧烤摊，就是一群小贩们推着小推车经营起来的。
  小推车上除了烤肠之外，还有不少其他诸如面筋、年糕之类的美味。
  不少学生都围在各辆小推车边上，伸长脖子焦急地等待着美食的出炉。
  “阿姨，来两根烤肠！”李菲儿站在一辆小推车前，甜甜地笑着说道。
  “好，两根……”一名中年女人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站在李菲儿边上的陈树的时候，脸色些许有些尴尬，“马上好，阿姨这就给你们做。”
  “嗯，好，谢谢阿姨！”
  李菲儿看着刚撕开包装条的火腿肠，默默吞了吞口水，然后补充道：“哦对了，阿姨，其中一根烤肠撒辣椒粉，还有一根不要放，我朋友不吃辣。”
  女人没有抬头，自顾自将火腿肠用竹签串起来，低低地回了句：“好，我知道。”
  李菲儿脸上的笑更灿烂了。
  她转头，却看到陈树愣愣地盯着女人的动作，脸色比刚才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要难看。
  “陈树，你怎么了？是不是楚老师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李菲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知道陈树也不一定会回答，她继续柔声地安慰道：“不过一个家长会而已，你跟你父母说了，他们一定会来参加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陈树紧抿着唇，双腿微微有些发抖。
  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绯红，火辣辣的直发烫。
  女人撒辣椒粉的动作一顿，好奇地问道：“小姑娘，你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
  李菲儿点头：“对，这周五，也就是后天。”
  “哦，这样啊，那你们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所有小朋友的家长都会来参加吗？”女人继续问道。
  “唔~基本都会来，但是老师说了，如果实在有特殊情况不能来参加的，也没有关系。”李菲儿这句话是说给陈树听的。
  “哦，哦……”
  女人一面回应着，一面将两根烤肠递到李菲儿的手里。
  “小姑娘，来，你要的烤肠好了，拿着，小心烫。”
  “谢谢阿姨。”
  李菲儿欣喜地接过烤肠，双眼里冒起小星星：“好香啊，陈树，给你，这根没有放辣椒。”
  陈树的表情有些木讷，他抬起手，好半天才从李菲儿的手里接过烤肠。
  熟悉的刀法，很漂亮的花刀，但是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李菲儿从书包里掏出卡通小钱包：“阿姨，给你，三块！”
  女人笑着将垂在脸颊一侧的碎发撩到耳后：“不用了，阿姨看你们两个小朋友这么可爱，这烤肠，就当阿姨请你们的了。”
  李菲儿却偏执地将三个一元的硬币往女人的手里塞：“阿姨，这可不行，给你。”
  女人还没伸出手去接。
  啪嗒！
  一根烤肠掉落在地。
  陈树攥起拳头，二话不说背着书包跑离烧烤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幕！？
  曾经觉得无比美味的烤肠，此刻在他眼里却比最肮脏的垃圾还要令人厌恶。
  他现在只想快点逃跑，逃得远远的。
  身后传来李菲儿的惊呼。
  卖烧烤的女人肯定也在喊他。
  但陈树却不想回头，像是百米冲刺般朝着前方奔跑，甚至错过了公交站牌也不敢停下脚步。
  风在耳朵两侧呼呼作响。
  夕阳的余晖像是破碎的金子般铺在脚下。
  嘭！
  忽然。
  陈树被突然阻挡住他脚步的不明物体绊倒，正脸朝下摔倒在地。
  他是以双膝跪地的姿势扑下去的，所以膝盖两侧顿时火辣辣疼了起来。
  “嘶——”
  陈树疼地龇牙咧嘴，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已经被一大片黑影团团包围。
  在阳光下，这些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一个个都像是开了特效的长腿怪物。
  “哈哈哈，小蘑菇头，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中午保护你的那个小学妹呢？要不要去把她叫过来啊？”
  “该不会哭了吧？臭弟弟！”
  “知道我们是什么段位的吗？就敢惹我们！”
  听着来自头顶的恐吓，陈树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艰难地抬起头。
  是中午在小卖部门口冒充监督岗的那群人。
  “看什么看？看到我们大哥还不跪下！”其中一人抬起脚踹到了陈树身上。
  陈树疼地咧开嘴。
  “哟，这小垃圾还冲我们龇牙，哈哈哈！”
  啪！
  为首的男生潇洒地脱掉身上的校服，甩在肩头，低头看着陈树得意地说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不？”
  陈树木讷地摇摇头。
  虽然一到六年级的都在同一栋教学楼里上课，但楚颜老师教导过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打排位赛，所以，除了自己班里的同学，其他班级或者是其他年级的人，他一概不熟悉。
  “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你是不是找死？”
  为首的男生得意地嚼着泡泡糖，靠在一棵树上，手里甩着刚解下来的红领巾，慵懒地对身边的男生说道：“居然有人不认识我，我狠不开心，南子，你给他介绍一下。”
  被叫做南子的男生立刻点头哈腰，一脸骄傲地大声说道：“小子，看好了，这位，就是我们602班的老大孙鹏程孙哥！”
  “连续三个赛季最高段位铂金，这个赛季马上就能上钻石五！”
  “最擅长打野，韩信、李白这两个英雄玩了三百场以上，胜率都超过了45％！”
  “最厉害的，他是区第九十八亚瑟，通天边路，一个人打爆一条路！”
  “小垃圾，你什么段位啊？就问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