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轩然大波

  过完元宵节,年就算正式过完了。
  寒假也正式结束,学生们又一次背上书包走进了熟悉的校园。
  不念书的年轻人,也会背上行囊,离开家,或北京,或天津,或深圳,外出打工。
  王筱也终于不用再相亲,家里人不再催着她结婚。也就跟其他年轻人一样,坐上了南下深圳的列车。同时跟王筱一起走的,还有王筱的妹妹王丽雅。原本还在读书的王丽雅,看姐姐要走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学校。
  农历三月,一医一师的医,因病去世。对此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按部就班的下葬。
  同月,一医一师的师,脑溢血晕倒。送到医院后,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任柳斌在医院如何的别火燎叫,最终还是没能挽回父亲的生命。
  刚刚结婚就失去父亲,对柳斌的打击是巨大的。但是生活的打击,远远没有结束。柳斌结婚的时候,跟一些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原本大家都不担心,但是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去世,很多人就开始担心借给柳斌家的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就有人开始上门要账。
  柳斌打掉了一直亏本的鞋店,去了县城的砖瓦厂打工,母亲去了地毯厂。妻子杨虹,刚刚怀孕不久,在家养胎,无人照顾,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于是就有人会经常在砖瓦厂或地毯厂的门口等他们,催促他们尽快还钱。
  微薄的收入,支撑一家人的生活尚且困难,还账,成为压在柳斌心头最大的那座山。无奈,柳斌也踏上了南下上海的列车。怀孕中的杨虹,没有跟柳斌一起走。
  对于上海,柳斌并不陌生,之前就曾在这里打工。对于如何找工作,柳斌也是轻车熟路。先找到一家熟悉的劳务介绍所,交个500块钱,回家等消息即可。不过因为柳斌一到上海手机就掉了,也没钱买新的,就每天一早就去劳务介绍所打问消息。
  很多工厂,都把招普工的事情,委托给一些劳务介绍所。柳斌中专毕业,能找到的工作相对要好一些。很快,柳斌就接到了面试电话,是一家台湾电脑公司的售后服务岗。
  职位的竞争相当激烈,一个岗位,居然有300多人应聘。这让柳斌感到压力山大。
  面试过程相当的简单。看一眼简历,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就结束了。
  “你对未来三年,有什么规划。”面试官问道。对于规划,几乎每个面试官都会问,即便招的只是一名保洁。
  规划?什么规划?柳斌从来没做过什么规划,还未来三年,那更没有了。“还账,我先把家里欠的账还了。”
  “什么?还账?”面试官大惑不解。
  “是的,还账,我今年刚刚结婚,结婚的时候借了些钱,我爸前不久刚刚去世,要账的人要的急。”柳斌解释道。
  “哦,这样啊,那你们欠多少钱呢?”面试官点了点头说道。
  “三万两千七百块。”柳斌答道。
  “嗯,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面试官笑着结束这场面试。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对于柳斌的这个答案,却无比的满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一直把还账记在心里,放在生活第一位的人,并不多见。
  “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掉了,您有什么消息跟介绍我来面试的那家劳务介绍所讲下,我每天都会去哪里,他们也都认识我了。谢谢您!“柳斌的简历上,留下的电话好吗,早就不能用了。”等一下,下周一来上班吧。“不知是那句话,突然让面试官做了直接录取的决定。
  柳斌喜出望外。赶紧鞠躬。”谢谢!谢谢!谢谢!“
  夏日,是庆阳农民最忙碌的季节。
  4点半,天刚刚有了点颜色,鸡叫头遍,陆玉芹跟柳占生两口子就已经醒来。陆玉芹开始收拾屋子,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用白布包起来,放在炕脚,然后再盖上丝巾。扫地,抹桌子,直到把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才会出门。柳占生先给牛添好草料,然后开始清扫院子。
  家里收拾好了,就要到地里去摘黄花了。出了门,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到了8点多,每个人都挑着满满一担黄花回家。一个人负责做早餐,另外一个则开始捂黄花。用塑料纸把摘回家的黄花包起来,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晒上几个小时,等黄花变软了,再拿出来晾晒。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方法,之前都是要放在锅里蒸一下子才可以。
  吃完早饭,收拾完厨房,把牛从牛窑牵到外面的阴凉处,两个人出门去给牛割草,这些年养牛的人家少了很多,国家的退耕还林政策落实的也比较到位。青草,终于不再是一种稀缺资源。
  回家之后,铡草,收拾牛圈。完了之后天也就开始热了,人呢,也可以闲下来,补个觉,或者出去在核桃树下跟村子里的人们吹吹牛。
  这一天,陆玉芹忙完家里的活,原本想睡一会,可不知什么原因,心里有些烦闷,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走出了家门。
  距离陆玉芹家不远的地方,有三棵核桃树,谁也不知道是那一年,哪一个人载的书,即使村子里最年长的人,也都在这三棵树下长大。树身要四个人才能完全抱住。树大,叶子也大,坐在树下,少有阳光能照的进来,很是阴凉。是柳家咀的村民夏季纳凉的最佳之地。
  树下已经坐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女人家,男人们这个时候大都会选择在家里午休,或者聚在一起打打麻将什么的。一帮子女人原本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什么,见陆玉芹走过来,却都突然停了下来。这种突然的安静,让陆玉芹觉得很不寻常。
  “你们说啥呢?咋不说了。”陆玉芹可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几乎在这周围的空气里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几个女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有一个人说话。
  “是不是跟我有关系?"能让一帮人见到自己就不再继续说话的事,如果跟自己没关系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大家还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终还是柳锋的二妈开了口:”嫂子,也没啥事,就是刚刚王琴说咱们柳锋跟他们家雅雅谈着哩,我们还都不相信。你说这咋可能哩吗?“
  陆玉芹一听这话,脸马上就绿了下来,目光也自然的对准了王琴。”我们柳锋跟你们雅雅谈着哩?“
  王琴突然有些后悔,其实在王筱说了柳锋喜欢她之后,打发来相亲的哪一家人之后,王家人就意识到似乎高兴的太早了一些。虽然说柳锋说他喜欢王筱,但是陆玉芹这一关,肯定是不好过的。大家都知道陆玉芹跟柳占生两口子这些年为了供娃上大学,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柳锋就是全家人的希望啊。陆玉芹也一直说,娃以后啊,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他不管,就算长的跟老母猪一样她也同意,只要是大学生就成。
  说不管吧,其实也是有要求的,要是大学生,而就这唯一的要求,就把王筱直接拒之门外了。而且陆玉芹的脾气火爆在全村也是出了名的,同时出了名的,还有她的犟,陆玉芹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算十头牛,也别想拉的回来。所以王家人商量了一下,暂时还是别往外张扬了。如果柳锋能过的了他妈这一关,那就一切好说,过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姑娘晚嫁个一两年也没什么。
  今日闲来无事,几个女人之间谝个闲传,说起了王筱,姑娘也20的人了,可以找婆家了,过年回来相亲,相了一二阵咋就没消息了。王琴没忍住就说出了柳锋跟王筱在谈恋爱的话,却不料几乎从来只知道干活的陆玉芹今天居然也跑过来纳凉了。”这个,嫂子,你别这样看着我啊,看的我心里发抖,你先坐,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啊。“王琴满脸笑容的说道。
  陆玉芹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有些问题,就特意舒缓了一些,然后坐了下来。每个人出来纳凉的时候都会拿个小板凳,陆玉芹也不例外。“说吧,咋回事。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你们消息还灵通的很。“
  王琴尴尬的笑笑,“嫂子,是这样啊,今年过年的时候吧,你们家柳锋跟我们家雅雅不都回来了吗,雅雅回来呢,家里就给张罗着说相,这事你也知道。本来呢,铁李川的一家呢,我们都觉得挺不错的,是十五还是十六那天啊,都来商量事俩,结果雅雅说她不愿意,嫂子你说,那么好的相,娃不同意,我们肯定要问一下啊。这一问才知道,你们柳锋跟我们家雅雅说喜欢她,想让我们家雅雅做他的女朋友。刚开始我们呢,也都不相信,你说,你们娃一个大学生,能看上我们家雅雅?后来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两个娃娃一起长大的,过年的时候也一直都在一起耍。他爷呢一听,立马就把那边给退了,嫂子你怕也知道哩,他爷一直看着柳锋就爱的很。雅雅也就没再看相,就出去打工去了。现在听说在深圳哩,你们娃在那里吗?两个不知道在一起没有,也不知道远不远。“
  陆玉芹越听眉头越皱,心里的火气也就越大,听到最后,反倒放心了许多,”我们娃在江苏哩,离深圳远着哩。“其实陆玉芹也不知道这江苏跟深圳到底有多远。一坐车就晕车的她,活了40多年,最远就到过隔壁县的县城。就算只有三十公里的路,陆玉芹也会上吐下泄,坐一趟车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那两个就没在一起木,离滴那么远咋谈哩吗?你说我说滴对着吗嫂子。“王琴也想极力的把这是的影响力降到最低,都是一个村子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家的关系也都挺好,如果因为这个八字还没见一撇的事闹的不愉快,那就没必要了。”这我也不知道,你今不说,我连个啥气都不知道,等我回去叫我们家掌柜的打个电话问一下。嗯,你们先凉着啊,我先回去了。“陆玉芹问清楚了情况,虽然心里不太相信,却也着急的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万一这瓜娃犯了糊涂,再做出点啥事,那可怎么办啊。”嫂子在凉会啊,打电话也不急在这一会啊。“柳锋的二妈劝道。对于这个事啊,她是不信的,这王琴爱吹牛,谁知道她今天是不是在吹牛。”不了,不坐了,走了。“说完,陆玉芹拿起小板凳就来开了众人。
  此时的众人,却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事,在柳家,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这柳锋,能否过得了陆玉芹这一关。不管怎么着,这柳家啊,注定是要有好戏看了。
  #####一边更新,一边跟一个做家装的聊天,十一岁,从安徽六安到常州,做童工,如今已二十年矣,想想我家娃,也马上快十一了,十一就要出来某生活,实在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