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给我一个理由
没等柳锋回答，麻科有接着说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说放弃就放弃？”
柳锋苦笑，他知道麻科跟他说这么多，最终就是为了这件事。
就在周末，雅琴打电话给柳锋，问他是不是很忙，都不主动打个电话给她，也从来都不约她。没想到柳锋沉默了半天，最后崩出来一句话：“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
不合适，这是柳锋给雅琴的理由。
雅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柳锋拒绝的一天，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自己究竟那里配不上他了？
这些问题，雅琴没有问出口。
而现在，麻科要一个理由。柳锋当然不能拿不合适这样笼统的答案来搪塞。
“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柳锋答道。“我不想靠女人吃饭。”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吃软饭？”麻科突然有些想笑。
柳锋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吃软饭是什么意思呢？”麻科问道。
“靠女人！”柳锋的回答很简短。
“涂医生，你能靠她什么？你进矿务局是靠她的关系进的吗？你的工作是由他来完成的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没错，你是农家子弟，可你同时也是财大毕业。也是天子骄子，也是人中翘楚。不靠任何关系，你在这里也会有光明的未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有什么不好？或者说你这只是一个借口，你是觉得涂医生有什么问题？你不喜欢？”麻科突然有些激动。
“不不不，麻科，涂医生没任何问题，她很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性格也没得说，看得出家教非常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无论对谁，都是良配。只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压力好大，甚至连牵她手的勇气都没有。这让我很难受，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柳锋答道。毫无疑问，雅琴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子，任谁看了都想亲近亲近。可对于柳锋来说，雅琴即便站在自己身边，他还是会很明显的感觉到距离。似乎有一条鸿沟，他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不自信？自卑？”
柳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是的，不自信，自卑。这两个词，一直都伴随着柳锋。柳锋心里完完全全的明白，这是他最大的问题，可是这个毛病，似乎一直都印在了他的骨子里，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第一个，贫穷。大家都说，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而对于柳锋来说，贫穷限制了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自信心。小时候，对于贫穷，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直到读书以后，每次开学之前，母亲都要满村子里去给他借学费，很多时候，走了好几家才借到几十块钱。念高中的时候，每个礼拜，柳锋的零花钱只有1块钱。而这一块钱，唯一的作用就是打开水用，一八磅壶一毛五分钱。一周六天在学校，刚好九毛钱，剩下一毛钱，留在下个礼拜继续用。高中三年，柳锋的早餐，午餐，晚餐，大多数都是开水泡馒头，馒头是从家里带来的。周四，或者周五，从家里带的馒头吃完了，开始改善伙食，吃学校大灶的热馒头，热馒头夹着油泼辣子。对柳锋来说是最大最大的享受。上了大学，柳锋也是学校有名的贫困生。
从小到大，柳锋最怕的是跟父母开口要钱，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贫穷的生活，让他变的自卑，敏感，又多疑。
第二个让他自卑的原因，是母亲总喜欢拿他跟别人家的孩子做比较、没有斌高，没有伟会说话，没有刚学习认真，没有宁身体好，没有雷家有钱，等等等。几乎每一次的比较，都是拿柳锋的缺点跟别人家孩子的优点比。柳锋很生气，但却毫无办法，最多来一句，谁谁谁那么好，他为什么不叫你妈。每每听到儿子这样的反驳，陆玉芹都不以为意，笑一笑就去做别的事情了。虽然柳锋的学习成绩是全班最好的，但很多时候，他在班级同学面前，一点优越感都不曾有过。因为在母亲的眼里，他是那那那都不如人的。
第三个让他自卑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高。他从一年级到高三毕业，一直都是全班个子最低的男生。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也因为遗传的因素，柳锋生下来的时候就很瘦弱。初二的时候体重也只有25公斤。班级的女孩子，都喜欢跟他扳手腕，因为他是班级里唯一一个每个人都可以赢过的男生。村子里很多人都会说，这孩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长他爸爸那么高，而柳占生的身高，不足1米六。虽然高中的时候，柳锋的身高突然窜高了许多，但是一直以来因为身高形成的自卑，却并没有消除太多。因为他依旧是办理最矮最瘦的那一个。
不过，不自信，自卑的性格，很多时候柳锋都会把他隐藏起来。在很多人眼中，柳锋是个谦逊的人，不张扬。
“是因为对方太优秀，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麻科继续问。对于小柳，即是他的下属，同时也是他的晚辈。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小伙子，工作认真，待人谦和，是自己着重培养的好苗子。
“两方面都有吧。更多的还是在于自己。婚姻呢，也是也讲究个门当户对，相同的价值观，相同的生活理念，共同的话题。我跟涂医生，差距还是有些大的。虽然说我也是个大学生，可现在的大学生，满大街都是，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柳锋说道、
“你的这都是是些什么想法啊？”麻科觉得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一个80后，思想似乎停留在几百年前。
“麻科，小柳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可是这个事吧，由不得我。好在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此时打住，对彼此都没伤害。”柳锋略带歉意的说。
听到这里，麻科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狠狠的敲了敲桌子。‘你说的轻巧。你小子没当回事，人家姑娘可是非常认真的，早就把你当他男朋友，甚至是未婚夫了。涂局跟毛院长，也都把你当女婿看待了。现在整个矿务局，谁不知道你小子是涂局的乘龙快婿。结果你给人家来一句什么，不合适。人家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涂局都快要气炸了。你说说你，这涂局，毛院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千防万防的，没让在大学里找男朋友，好不容易，便宜了你小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一句话就给人拒了。你让涂局的脸往哪里放？还两个人之间没有太深的交往，你还想咋样？此时打住，对彼此都没伤害？能没伤害吗？我跟你讲，这伤害大了，不但伤了小涂医生，也伤害了涂局，毛院长，还有你跟我。’
“我，我，我，这个我真没想到。”柳锋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伤害涂雅琴，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还想着早早了断，伤害最小。
大学的时候，柳锋也谈过一个女朋友，结果因为自己的多疑，猜忌，老喜欢吃飞醋，结果在一起两年，伤害了对方两年。最后也因为一个误会，分了手，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形同陌路。每每想起，柳锋都觉的非常对不起对方。可问问自己，即便再来一次，自己也不会做的更好。最终还是难免分手之结局。
麻科盯着手足无措的柳锋，恨不得敲敲他这颗榆木脑袋。“年轻了吧，冲动了吧，做事欠考虑了吧。”
“我……”柳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这个事我也想了好久的，只是没想到，涂医生会对我动了真情，我们两个，面都没见几次的啊。每次见面，几乎都没说过什么话，最多也就她说话，我听她说话。更没想到会伤害到他。至于涂局跟毛院长，我就见过两次，说实话，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会这么快认可我。”
‘我可以这样认为吗？其实你也觉得小涂医生非常的出色，你并不讨厌小涂医生，只是因为你的不自信，觉得跟小涂医生在一起有压力。而你也怕别人说你是个吃软饭的，所以拒绝了小涂医生。’麻科又坐了下来。
“事是这么回事，只是……”
“别只是了，事是这么回事就好办了，我跟你讲啊，收起你的自卑，收起你的老的掉牙的想法，你，柳锋，是我，从众多的应聘者中精挑细选来的高材生。是我们财务部未来的顶梁柱，我相信我的眼光。你配的上任何人。也没有人会说你吃软饭。娶了小涂医生，你在咱们矿务局也就有了根基，以后你的路，会是一马平川。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知道吗？”没等柳锋说完，麻科就打断了柳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想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经伤害了，无法在挽回了是吧。放心，现在这件事还没传开，涂局他们虽然生气，但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嗯，这样啊，下班以后，你买点东西，我带你去涂局家里转一圈，咱们啊，去认个错，道个歉，就说你是一时冲动，没想明白，现在想通了。嗯，就这么着，你放心，剩下的事我给你办。”麻科又一次打断了柳锋的话，很兴奋的说道。
原来说了这么多，麻科是想挽回这件事。听到这里，柳锋总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