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上
做梦之后超过五分钟后醒来，就会忘记这个梦。
做梦之后的五分钟內醒来，会对梦有模糊的印象。
做梦之后的一分钟内醒来，就会记得这个梦。
——《阿芙蓉癖》
一开学就立马投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即便黎歌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面对铺天盖地的任务，还是不争气的趴下了。
黎歌想起一句话：只要专业选的好，年年像高考。现在流的泪就是当年选专业脑子里进的水。
原本她认为自己上半学期已经够忙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废寝忘食，好几次魏晗喊她一起吃饭，黎歌都因为手里任务没完成推掉了。次数多了，大家也默认黎歌是真的在忙，只有沈彦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能感觉到，从那天以后，黎歌在疏远他。虽然偶尔碰面，黎歌还是会笑着叫声师兄，却不会再主动下楼找他聊天了。
如果黎歌知道他的想法多半要哭笑不得，她是真的很忙，无暇去想这些事情，毕竟她最近连和陆楠潜胡闹的时间都没有了。自从之前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前途和学业后，黎歌也收起之前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消极态度，认真地投入学习中，很多个深夜，她在台灯下伏案钻研，偶尔抬头看窗外，外面漆黑的夜映出她的脸色，虽然神色疲惫，却也掩不住她的眸子里的光芒，黎歌兴奋地叫陆楠潜：“陆老师，你看我眼睛里是不是都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求。”
陆楠潜抬头看她，黎歌的目光炯炯有神，却难掩眼底的浅红和眼下乌青的黑眼圈，看着她单纯的笑脸，陆楠潜突然涌上一阵心疼，这样对她严格要求真的有必要吗？要达到专业硕士毕业的水平并不需要这么拼命，如果私心再重一些，有他和顾文彬给她补一补重点，走捷径也未尝不可。可这样的生活她会接受吗？陆楠潜心里明白，这将会是一个否定的回答，他懂她的骄傲。每当黎歌完成一项任务后，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却也是那么真实鲜活，他欣赏这样的黎歌，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陆楠潜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隐隐有笑意，他点了点头，不由打趣道：“像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大熊猫。”
他扣上笔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看着黎歌怨念的眼神，不由笑出声来，看来对他刚才的评价很不满啊。他走近了几步，拍了拍黎歌的脑袋：“今天收工了，回家吧熊猫。”
黎歌重重地哼了一声，她拿出小镜子仔细地看着眼下，不禁挫败，镜子里的不就是一只大熊猫吗？这两团黑眼圈太影响颜值了，黎歌开始向陆楠潜耍赖：“你虐待国宝，熊猫好饿，熊猫要吃肉。”
陆楠潜笑着睨她一眼：“楼下就是竹林，去啃几口吧。”看着黎歌一脸的愠怒，陆楠潜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随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黎歌赶紧收拾一下，紧随其后迈出了实验室。
二月的尾巴，三月将来未至，冬天的萧瑟还未消散，星子疏疏地点缀着藏蓝色的夜空，幽静又遥远。黎歌打了个哈欠，裹紧了围巾，打起精神跟在陆楠潜身后蹦蹦跳跳的下楼。
沈彦北从实验室出来，轻轻地关上门，朝着知行楼大门走。他听见楼梯间里女孩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笑语，他的脚步突然顿住，目光投向整层楼唯一倾泻出暖色灯光的楼梯口。过了几秒钟，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出来，脚步声踏碎了暖橘色的灯影，随即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也走出来，脚步轻快，仿佛在追逐前面男子的步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自己先笑了起来，似乎又觉得声音太大，及时的止住了笑。
黎歌的目光无意地扫过走廊，就看到一个人影隐在暗处，一动不动。黎歌下意识尖叫了一声，抓住了陆楠潜的手。
沈彦北看她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师妹别怕，是我。”他走过去，从黑漆漆的走廊走到大门口的门灯下，照亮了他一身疲惫，沈彦北的眼神中有几分歉然：“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黎歌看清楚来人，悬到嗓眼的心才缓缓归位，她看到沈彦北目光中的自责，出声宽慰道：“没事没事，师兄刚从实验室出来没被我的笑声吓到吧，哈哈哈……”黎歌笑出声后才意识不对，她捂住唇，抱歉地笑了笑，声音也变小了：“啊……不好意思，大晚上这个笑声怪瘆人的。”
沈彦北有些日子没有看见黎歌了，她似乎清瘦了一些，可快乐却是那么真实，是充实的愉悦感。看着她的生动笑意，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这样的快乐，沈彦北心情也由阴转晴，他笑着开口：“小师妹学到这么晚？”
黎歌点了点头，有些无奈：“是啊，六月就要出去实习了，在学校里学习的机会也不多了，所以要争分夺秒好好学习，顺利毕业。”
沈彦北笑意更深：“明明你的硕士研究生生涯才开始半年多，现在就想着毕业了。”
黎歌一怔，是啊，说起来研究生入学也才半年多，怎么会有一种毕业不远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心底下意识觉得应该在陆楠潜担任她导师的期间，多学一点，不让他失望，也不让别人看轻吧。想到这里，黎歌有些怅然，抬起头对沈彦北沉默地扯出一丝笑意。
沈彦北也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黎歌点了点头：“师兄你也是哦。”
告别了沈彦北后，黎歌转头去看陆楠潜，他在黎歌和沈彦北交谈的期间始终沉默，安静地像是空气一样，目光落在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歌坏心思顿起，她伸出食指去戳他的腰：“陆老师，我们走吧。”
陆楠潜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的目光落在黎歌仰起的小脸上，突然朝她笑了笑：“走吧，带你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