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装着石头的双肩包
“是吗？那好我这就过去。”张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的，您请”
“走了”
“好”
张骋整了整胸口的领结，转头对着身边的老黄说道：“你的茶很不错……”
“哈哈哈”
他快步地走出了钱庄，刚站在门口，一辆黄包车就跑了过来，“先生，您请”
张骋上了车，对车夫说道：“吉林街303号”
“好的，先生”
黄包车夫一路奔跑，很快就来到了富祥分号，由于那边提前就得到了通知，所以当张赶到之时，庄内伙计就已经将钱备好，只等着自己的到来。
“张先生，您可算来了，小的在这里已经恭候多时了。”钱庄门口，分号掌柜老钱满面笑容，毕恭毕敬的模样。
“你是钱掌柜？”
“是的，叫我老钱就可以了，您不认识我，我可记着您呢。”
“是吗？”
“是的，那次在总号，我可是亲眼看见过您，您们钟表行那可真是大手笔，张先生您呐，更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要不……你看……”张骋被老钱挡在了门口，想要抬腿迈进去却是没有办法。
“哎哟，您看我都激动成啥样了，张先生，您就别见怪，来，里面请，里面请”老钱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赔着不是。
“没事，没事……”
来到了柜台前，“钱准备好了吗？”张骋问道。
“早准备好了，五百大洋是吧？”说完老钱指了指柜台上面放着的两个木箱子说道。
“是的，是的，真想不到你们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那是，那要看是对谁了，你们钟表行在我们这片是这个。”老钱说着说着竟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诶，我想问一下，怎么分两个箱子装呢？”张骋有点好奇。
“哦，是这样的，如果一个箱子装的话太过沉重，没有办法搬起，诶，张先生，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呀，难道您忘了吗？”张骋这么一问，老钱看了看张骋，他很是疑惑。
“是的，我没有忘，主要是今天我是一个人过来，你看这箱子……”张骋并没有说错，平时他都是带着店里的小工过来，至于钱到底多重，是怎样搬上车的，他到不是很关注。
再说，今天取钱的事纯属私事，我可不能太张扬。
“张先生，张先生……”看着张骋看着钱箱发呆，老钱小声地喊道。
张骋猛地回过神来，“钱掌柜，我……”
“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是这样啊，你看，这两个箱子我也搬不动啊，你看是不是叫个伙计帮我一下？”
“完全没问题，张先生，您就是不说，我也正好有这个意思。”
“那真是太感谢了，钱掌柜，那这样，改天我做东，咱们便宜坊吃鸭子去。”张骋握着钱掌柜的手说道。
“好，好，我请，我请”
“一样，一样，哈哈哈……”
钱庄里传出了两个人爽朗的笑声……
张骋告别了钱掌柜，和钱庄伙计小五两个人一人提了一个钱箱就上了黄包车，“张先生，我们这是去汪家大院吗？”坐在后面黄包车上的小五对着张骋大声问道。
“是的，刚才不是说过吗？怎么又这样问？”
“是这样的张先生，我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么多钱，你让我提着钱坐在车上我很害怕，要不，钱都放您车上，您觉得呢？”小五头一次替客人提这么多钱，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车夫，停一下，停一下”张骋对着车夫说道。
此时，两辆黄包车相继停了下来，张骋看了看小五，他确实显得很紧张，“你说两只箱子都放到我的车上，你想累死车夫呀。”
“对不起，张先生，是我不好，我惹您生气了，算了，我……”被张骋这么一说，小五更显紧张。
“别我呀我的了，这样，你拿好箱子走前面，我断后，这样你总该踏实了吧？”
“那行，那行”小五连连点头。
黄包车重新跑动，张骋用手往里挪了挪箱子，“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
车子就这么向前跑着，看着一幢幢房子不断地在眼前向身后退去，张骋想到了老先生和自己说过的话，好好经营家族产业，好好善待家人，特别是那个聪明伶俐的汪义琴，我的小未婚妻……
这时，车子走进了一条小巷，就在快要到达巷口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蒙面大汉，手里拿着砍刀，木棍……
我靠！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抢劫！
他们围住了小五所坐的黄包车，一个个大声地吼道：“识相的，快点放下东西给我滚蛋，如若不然，小命难保！”
见此情景，张骋赶紧指示车夫，“赶快退回去，快点后退！”
车夫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有点懵，听张骋这么一喊，他马上回过神来，“哦哦……”
他赶紧调转车头，拼命地往回拉，只是刚好到了后巷，还没来得及跑出箱子，就又被那边的人给截住了去路。
这可咋办？张骋脑子一下乱了，但他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车夫，退回去”
车子慢慢往后退着，就在两辆黄包车快要退到一起的时候，这帮凶徒突然全部围了上了，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先等一等！”张骋突然大喊了一声。
整个人群突然停止了动作，一个个面面相觑，“我知道你们只是图财，那这样，你们得先放两位车夫离开，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事，再说他们也没有钱财，留在这里也只是妨碍你们发财，你们觉得呢？”其实张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领头的壮汉觉得张骋的话很有道理，“好吧，你们两个快点滚！”他对着车夫大声吼道。
两个车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地看向张骋，张骋赶紧向着他们递了个眼色，“还不快走！”
两个人似乎有所领会，灰溜溜地跑开了。
车夫走后，这帮人一拥而上，纷纷地奔钱箱而去，张骋开始死抓住箱子不放手，被他们一顿拳脚后，便松开了手……
再看看小五，他正死死地抱着箱子，无论这帮凶徒怎么生拉硬拽他就是不放手，那帮人急了，纷纷拿起棍子，砍刀就要往小五身上使，见此情景，张骋彻底被激怒了，他想爬过去，可是全身剧痛，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只能对着小五大声喊道：“小五，快放手！快放手呀……”
小五根本不再理会张骋的呼喊，双手仍死死地抱住箱子……
“小五，放手！快放手！你听见没有……”
小五依然……
“叫你不松手……”穷凶极恶的歹徒纷纷举起了刀棍……
……嘘……嘘……嘘……声音远远地传进了小巷，张骋知道这是巡捕房巡捕出警的哨声，张骋抬起头来看了看小五，他歪着头靠在了车子的轮子上，手里仍死死地抱着那个箱子，身上的血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淌，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张骋仍然能够感受得到他血液里的温度，他歪着头靠在了那里，就像是个疲劳的孩子，正睡得很香甜……
此时，凶恶的歹徒也纷纷四散逃窜，只有那位领头人拿着棍子朝张骋走了过来，“叫你报巡捕！”……
行凶之人均已安全撤离，这帮巡捕这才姗姗而来……
…………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张骋已经躺在了一间房子里的长凳上，他抬起头来环顾了四周，没有一个人，环境是那样的陌生，这是哪里？张骋正在苦苦思索，剧烈的头痛使他不自觉地摸向了头部，感觉头上好像裹上了厚厚的纱布，“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摔跤了？”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手里拿着一瓶水，走到了张骋跟前，“怎么样了？不要紧吧？要不再去医院查查？”
张骋赶紧翻身坐了起来，他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人民警察，他好奇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哪儿？”
“这里是东城派出所，我们接到报警，香江中路有人晨跑时突然晕倒。”警察边说着边将水递到了张骋的手里。
张骋接过了水，仍然显得很疑惑，“我晨跑晕倒了？”
“是呀，我说你锻炼归锻炼嘛，你还背着这么重的石块跑步，你这样负重奔跑，时间长了身体哪能吃得消？”警察对着张骋连连地摆头，并从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了一个双肩包“嗵”地放到了桌子上，“你自己看看”
张骋赶紧走了过来，他打开了包包，只见里面装满了大小各异的石块和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