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余生放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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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降生前那片空间待了半分多钟，江流和赵超的尸体同时消失，又一起出现在复活点内。
江流下意识地在身上摸了摸，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衣兜、裤兜。还好，背包里的东西还在，木棍也回到其中。身上的属性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哟！这么巧，道友你也在？”
赵超颇为无语，居然被秒了：“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当然他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江流单挑肥猪基本是成了。
“啊！我的木棍掉了。”赵超看着背包，双手抱头，如同遭受了雷击。
“没事，告辞！”江流就要溜走。
“等一等，兄弟你说那是你的坐骑？”
“没有！我没有它那样的坐骑，从他发狂那刻就不是了，至于道友的木棍，去树上掰一根就有了，我还有一个三S+的任务要做，就不奉陪了，告辞！”
“别呀！兄弟等一等。”直播这么多人是冲着江流来的，可不能让他跑了，“我不会爬树呀，把你的棍子让给我吧！”
江流越跑越快。
“慢着，我开玩笑的，不要你赔了。”
江流终于停了下来，“道友死得不明不白，且看我回去杀了那畜生，报道友被秒之仇。”
“那猪还没死？”赵超看了看自己的经验条，上涨了好大一截，“难道是我把眼前这兄弟干掉了？杀人也有经验？”
江流不知道猪死没死，但回想猪的血条，自己的攻击显然不能把它干掉，但经验值又涨了，看了看赵超，“难道这家伙死在我手上？”于是心中更加愧疚。
“这样吧，新手武器得来不易，我给道友指条明路。镇子南边有一家铁匠铺……”
“兄台去过镇上了？”
“这不是在小镇？”
赵超指了指远处的牌坊，“雨花村”三个大字尤为显然。
“南边有家铁匠铺，铁匠有个孙女，你给她六块钱买糖，铁匠就会给你回报，到时你说要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就会触发隐藏剧情。”江流摸出一个铜板，“知道你差一块钱，去吧，怎么说那畜生也是我的坐骑，算是弥补对道友的伤害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赵超立刻把铜板收进来背包。
“诶！那是什么？我看他好像一直跟着你。”江流指着赵超头上的燕子模样的小黑鸟问道。
赵超尝试着走了两步，看黑鸟跟了上来，“还真是，可能是什么隐藏剧情吧！”
黑燕其实就是用来直播或者录像的摄像头。为了保护玩家隐私，任何录视频截图都会有这个东西出现，为了防止人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隐私泄露出去，很可惜江流并不知道这一设定。
直播间开始有人大骂主播无耻，欺骗新人之类的。
“骗子主播，举报了！”
“两个菜鸡互秀？”
正当观众议论得热闹之时，一根木棍朝镜头飞了过来，随后直播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我去，这么准？”
“666666”
“某主播直播黑屏，月入百万”
黑燕被打落之后立刻消失，江流先把棍子捡起来放进背包，又看了看属性面板，“没经验？难道这是他的专属机缘？”
“道友，那可能奸人派来监视你的邪物，我替你除了，不用谢，告辞！”
江流这次一溜烟走了，赵超也没有追上去——忙着恢复直播画面呢！
重新跑回先前的原野，玩家的数目涨了近一倍。虽然没有出现抢怪的现象，但目标也不是开始那么好选了。
江流再次看了看经验条：
56/100
“涨了这么多！不知道死的时候掉没掉，杀人的经验真是贼TM高，要不要再杀那家伙一次？”
“诶，为什么又是他呢？”江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罪恶，“对了，他棍子没了，杀他不掉东西。”
“不对，如果这样岂不是可以互刷经验？星落绝不会出现这样低级BUG的，难道他掉了经验？看他那反应不像啊！我杀的是猪？”江流才反应过来，心中痛呼，“我的一块钱啊！自己都没舍得花。”
化悲痛为战力，江流继续在原野上欺负着小动物，一点点向村子外围靠近。
晚上十二点，江流退出了游戏。连着几个小时的刷怪，并未让他有丝毫厌倦，相反是一种乐趣无穷的感觉。
比起半个世纪坐在电脑前，在游戏里打怪更像是狩猎、打斗，玩家能切身体会这种接近真实搏斗的乐趣，还不用承担受伤的风险。
而这种真实的打击感丝毫不下于现实中用利器削黄瓜的快感，这就使得打怪在很多玩家眼里成为了一种享受，江流就更不用说了。
很多遗忘已久的感受，通过电信号直接作用于大脑深处，让他欲罢不能。不同于自娱自乐、疯疯癫癫的表象，这是真实、刺激的体验，他感觉许多尘封已久的东西——蠢蠢欲动。
如果是半个世纪前的网游，人们坐在屏幕前，几分钟砍一只看着没什么攻击的小怪，那必然是枯燥无比的。
但现实中，平均几分钟钓到一条小鱼，也能让人兴致盎然。而游戏中，人们能体会到数倍于这样的快感，这就是《星落》的魅力所在。
除此之外，一群人吆喝着，围着一只现实中已经灭绝的黄鼠狼狂追几百米，然后围在洞口守上十几分钟，最后被两只野狗团灭回新手村，也显热闹异常。当然，他们自己感觉很热血，就和骑猪的江流一样——欲罢不能。
屋子里的灯自然打开，江流看着两间空空的客房，情绪有些低落。
半个世纪前的幻想已经实现了，曾经那群熬夜看的少年呢？他多么想这两个房间里看到那遥远的身影，然后笑着问他，“升级了吗？”
七年来，他一直孤身一人，有熟人，但没有朋友。
他的性格甚至可以说开朗大方，和谁都能聊上两句，但穿越半个多世纪，总有很多遗憾是内心无法补全的，他能接受新世界，但更怀念旧人。加之身体机能所引起情感缺失，也阻碍了他与人进行更深层次的接触。
十二点不算晚，实际上他也并无睡意，甚至这七年来，江流都没有过疲惫和困乏的感觉。开始他猜想自己是睡了五十多年睡够了，后来他才明白，这不过就是几十年生命快速释放的结果。
他可以不休息，但他仍旧每天保持充足的睡眠。
不为其他，只为了等一场梦，一场等了七年也没等到的梦境，只为了自己像个人一样。
这个游戏很精彩，却还不足以让他去放弃对做梦的渴望。
……
……
一觉醒来，江流洗漱一番，镜子中自己还是四年前的模样，不管什么作息，不管什么饮食，他的形表几乎没有变化。
想一想陆博士，年龄大概也四十多了，却还二十岁出头模样，说他只是研究神经学的，谁信呢？至于对他保持戒心和猜疑，江流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三年……”镜子中的江流沉默良久，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后洗漱都跑去外面，老是面对帅气的面孔，都要被掰弯了。”
“大好风光，总比这镜子好看吧！”
江流本想和往常一样，出去晒晒太阳，然后坐在河边钓一钓鱼，静待外卖员给他送来青椒肉丝盖浇饭，外加一碗加辣的豆腐脑。
但转念一想，棒子、阿三就在国门之外，我不出世，这群佛系玩家谁能扛起大旗？
看着冰箱里的康帅傅，江流心里苦啊，猛牛早餐奶都没了！
吃罢康帅傅，又在门前的小树上摘了晶莹的几个冰菱果，江流迅速地上了游戏，打算继续自己的升级大业。
至于攻略，不好意思，不看！都是同一时间入游戏，论坛上一群菜鸡，猪仔都怼不过，还写攻略，真是笑死人。
“对了，看看论坛了有什么事件发生了大事，有没什么不能解决的Boss，跑去救个场。”
打开论坛，首页第一个帖子正好与猪有关，标题是赫赫几个大字：剑客与猪。封面是正是江流棍指白皮猪的截图。
“我叉！谁TM偷拍我？”
江流点进去看了看，正是他昨晚怼猪的视频。
看完之后江流大惊，“妈呀，配上音乐居然有点热血！”
再往后看，帖子是以攻略形式写的，意在告诉玩家如何靠简单粗暴的方式战胜猪仔。帖子对江流各个动作都进行了分析。尤其是最后那一巴掌，被夸做神来之笔，说是估计使出这招的江流自己都没想到。
最后得出总结：不要考虑走位、弱点什么的，上去就是干，只要够狠，猪就会比你先倒下。
“我的操作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吗？”江流对此极为不满。
这片帖子能火，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发布的时间早，另外就是比起那些个“无伤秀猪王”、“巧娶大狼狗”、“偷看NPC妹妹**”的攻略，更显简单粗暴，实用性高。
下面的跟帖一片赞扬。
1、感谢楼主，帖子很有用，用了两次，两次都挂了。虽然挂的时候很痛，但是很开心，捡漏的妹纸已经加了我好友，胸很大。（#嘻嘻）。
2、卤煮写的东西很好，根据楼主的攻略，我几经升到999级了，现在神器卖了一千万，打算报复楼主。请知情人告诉我楼主地址。（本层回城：1、兄弟，字打错了，是报答。2、我就是楼主，X市X街X号，这是我的地址，不是我室友的……）
3、楼主是个人才。
4、求bgm（本层回复：1、别问了，lostrivers。2、上面的，窝草尼玛……）
5、我是视频里的猪，被变态杀死，让我怨气丛生，在黑暗空间进化成了仙级Boss复仇猪王，现在被冥界使者拦住了，需要五百个金币才能回来，谁给我转一下，我出来做他的坐骑。
论坛的风气和几十年前几乎没变，这也是江流少有感觉熟悉的地方。
“哟！手居然滑了。”江流一不小心，点进了“偷看NPC妹妹**”的帖子，然后一路往下翻，在热评第一条“没图你说个卵”点了一个赞，失兴而归。
“少了黄图哥的日子，终究是失了许多色彩呀！”
往下翻了两页，江流又找到一条关于自己的帖子：震惊，男子对马赛克做出这种事后倒地不起。
“尼玛！”江流彻底无语，看来论坛当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地方，想要好好游戏，以后还是少逛了。
江流上次下线的地方，一个虚影慢慢显现，最终化成实形。看了看已经是夜晚的原野，江流放亮眼睛朝外走去。
刚走几步，前方一双发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狼！”吓得江流拔腿就跑。
“汪汪！”
江流转头望去，等级6，“妈的，土狗！吓老子一跳。8级的肥猪都被我收拾得明明白白的，你个B崽子居然敢吓我，看剑！”
土狗的伤害虽然高，但限于攻击手段，只咬中江流两口。而其自身血薄防低，最终被乱棍打死。
血量掉了一半，江流想了想刚才的战斗，“我是避开它了吗？好像是，看来走位也不难嘛！”
江流给自己下了个小目标：无伤打个Boss。不是为了提高打怪效率，只是因为怕痛。
游戏中的深夜，现实中的正午，江流如愿以偿地升到了一级。“下线吃饭。”
“又要进城了！”江流穿着拖鞋，骑着小电瓶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