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拒绝
琪晴雪一直跟在越乐章后面走到寝室园区的大门处。
“我就送你到这里，以后别来了，我今天见过刑事部的人了，我不想加入你们。”越乐章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别人，每次要拒绝别人时，越乐章都会十分难为情。越乐章低着头，不想看琪晴雪。
“我刚才在寝室里面，你的室友回来了，我没办法，我就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来你们学校找你玩，刚到你们寝室不久，你说你有事先出去一下。”琪晴雪没有理会越乐章说的话，依旧俏皮的说。“装别人的女朋友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我都说了……”
“你刚才一脸迷惑，又有点暗爽的样子真好笑。真羡慕你们，对于那些事一点也不清楚，每天只用担心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你还可以选择自己是否要涉入我们的这个世界，但是我，已经没得选了。”琪晴雪打断了越乐章的话，神情情变得落寞起来。“陪我走走吧，今天接到一个人的电话，心情不是很好。”
似乎觉得已经拒绝一次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也或被琪晴雪看穿了心思，对于琪晴雪这个不过分的要求，越乐章没有拒绝。
这次换琪晴雪在前，越乐章在后面，一前一后的往校门方向走去。
“你说，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算是孤独？”琪晴雪突然问越乐章。
“额……”对于这种深沉的话题，越乐章半天没有回答上来。
“我之前在南美，和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执行一个任务，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只是负责侦查，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危险系数比较低。我们一群人轮班，每天的任务没有松懈，在那个雨林里，条件艰苦，但是我们闲暇时刻一起围着篝火唱歌，打牌。一切顺利地进行，队员也在多多少少的经历中互相帮助，彼此之间患难后产生出来、感情。但是就在我们得到消息，任务结束的那天晚上，我们遭遇了‘那个’的袭击，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就好像早有预谋，我们小队在这次袭击中遭到重创。”
说到这里，越乐章突然一点也找不到之前那个看起来活泼的女孩的影子了，这个女孩说的东西，虽然越乐章听不太懂，但是越乐章知道，这是“那个世界”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琪晴雪，突然低下头，哽咽了起来“我亲眼看见……呜呜……看见赛琳娜大姐……看见她在我面前被那个东西……切断了一只腿，当时……当时赛琳娜大姐的血液……直接溅到我的脸上……我们才说好……说好一起去……她的家，看她的……呜……妹妹。她最后还……拼死保护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地上。这个南方的冬天，居然下起了小雨。
越乐章见不得女孩子哭，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琪晴雪。
“想说什么都说吧，我虽然没太懂，但是我理解你的心情。有时候心情很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越乐章只能这样安慰道。大学后越乐章好久都没有和女生交流过情感了，突然有个女生把自己当做倾诉对象，让越乐章有种想让眼前这个女生高兴起来的冲动，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让越乐章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琪晴雪突然回过身来，抱住越乐章，头埋在越乐章怀里大哭起来。越乐章也就在琪晴雪背上拍了拍，其他的，什么办法也没有。
来往的小白龙不肯停下来，行人们也只当越乐章和琪晴雪是一般情侣的喜怒哀乐。
这雨下下也就停了，越乐章最后终究还是送走了琪晴雪，哭过之后的琪晴雪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又变成一个活蹦乱跳的样子，越乐章也闭口不谈刚才的事。
“我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拜啦。”
这个今天才见面的女孩子给越乐章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有点心疼，但是越乐章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去照顾另一个人，更何况是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的世界的故事。
孤独究竟是什么？耳机里播放着华晨宇的《烟火里的尘埃》，越乐章一个人往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后，室友没有过多调侃越乐章，只有杨慎说了一句：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之后653寝室渐渐恢复平静，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这个琪晴雪，要冲咖啡可以，但是干嘛用我漱口的杯子。”越乐章看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心里碎碎念。
“叮叮叮叮叮叮咚。”
越乐章知道是老妈找自己视频聊天了，一扫刚才的忧郁，找了一个亮一点的角度点击接受，手机里面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发黄的脸。
“诶，儿娃子，怎么好久都没有和老妈视频了安？”熟悉的口音，一如往常的亲切。
“最近忙得嘛，明天要去还要去Z市参观工厂。”
“忙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哈。最近天气降温，要记到加衣服，你看你老汉儿，都感冒了。”
“哎呀，真的哇？那你和老爸多注意身体嘛，我身体好得很。老汉儿去拿了药没？”
“诶呀，没有，你又不是不晓得他那个脾气，你多劝他两句他还要跟你毛起。”
老妈在那边不开心的嘟嘟嘴，眼睛看向镜头的右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越乐章知道肯定爸妈又斗嘴了，他们这两口子从越乐章记事起就这样，小打小闹不断。
“妈，你咋又这样，都好大的人了，还像个妹子一样，还和老汉儿闹脾气哇？”
“哎呀，儿娃子，你老汉儿就是舍不得那个钱，去拿个药又是几大百。”
“哎呀，妈，该拿药还是要拿药，身体最重要，你把电话拿给老爸，我给他说。”
“我不，你自己给他打电话，慢点他又要吼我。”
越乐章知道这是老妈希望自己给老爸打电话，让老爸开心点。也就随了老妈的想法，给老爸打电话劝他。
越乐章家里不穷，当然也不富。老爸老妈都是农村里面出来的人，心底善良淳朴但是有些时候也有些自私的小九九。后来到了城市里做生意，也赚了点钱，生活过得小康。但是老爸老妈都还是维持着节约的生活习惯，一般情况下，不喜欢一些额外的开支。
一边劝老爸去看医生、注意身体，一边答应老爸叮嘱的学好专业知识，越乐章心里面很愧疚：老爸自己这么节约，但是对自己却一点不吝啬，自己在大学碌碌无为……
等到和老爸打完电话，已经熄灯了。
安静的寝室，越乐章的心又被忧郁所占据。
“就是李才良！”
当陆子轩告诉越乐章那个烧焦的尸体就是李才良时，越乐章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那个平常活泼的男生，那个成绩优异却和学渣打成一片，那个瘦得皮包骨却在篮球场上脱光衣服的，那个无忧无虑人缘极好又接地气的，爱开惹人笑的笑话的，那个明明高出越乐章一截还喜欢和他比身高的男生就这样一离开了。
“离高考就一个月了，为什么？”越乐章问站在面前的李才良。
“……”
“我好后悔，最后一次见面居然没有理你，当时你给我打招呼我没看到你。”越乐章哭着对李才良说：“要是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的心情那么忧郁，我……”
“没关系，我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自杀的，所以你不必为了我的离去而自责。”李才良张开龟裂的嘴唇，缓缓说道。
“那你究竟是怎样……”越乐章看见李才良迈着僵硬的腿准备离开，朝李才良喊道，但是‘死’字卡在越乐章的喉咙上，吐不出来，支吾着发不出声。
“你想知道？”李才良回过头来，看着越乐章，深陷的眼球注视着越乐章。
“想。”越乐章呆滞的回答。
突然，周围燃起了熊熊烈火，将越乐章和李才良困在其中，越乐章慌了，李才良却笑了。
大火越烧越近，空气逐渐焦灼，越乐章觉得皮肤被烤得发烫了，呼吸也因为缺氧而困难起来。
“没事的，越乐章，你该看看不一样的东西了。”李才良又说话了，说完，就纵身一跃，跳进火堆中。“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平静！”
“不！”
越乐章猛然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汗。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感觉没那么闷了，但是心有余悸。这种没有因果的奇异总是出现在越乐章的梦中，似乎有所指示，又似乎漫无目的。
梦里面李才良的样子在记忆中的脸似乎有些模糊了。
越乐章拿起枕边的手机，看时间才三点过一点，可是一时间又睡不着，索性就玩起手机来。越乐章打开QQ，点开了那个灰色的头像，进入了梦中那个人的QQ空间，动态永久的停在了那条：“年轻即出发，随时High起来。”空间里还有些当年的一些照片，越乐章甚至看到了青涩的自己。当初过得真是快乐啊，越乐章嘴角微微上扬，回想起放风筝的自己一伙人。
墙上的海报在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浮现出奇妙的轮廓，让人觉得似乎像某个不知名让人恐惧的东西，但仔细看又没什么不同，黑暗总是让人平添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