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疯女
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
无人知晓白天为何要掌灯，难道只是为了配合这奇怪的氛围？
灯笼散发的橘红色烛光弥射在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好似在时刻提醒着有事发生，空气中弥漫着焦虑、恐惧，又透着淡淡的平静……
整个房间犹如一个戏台，而绣着大红牡丹的屏风在宽敞的屋子中犹显夺目！仿佛舞台上美轮美奂的背景，所有的好戏都将在此上演……
气定神闲的背后，大家都静观其变地等待着这故弄玄虚的戏码！
心中的隐隐不安从未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恐惧，但是又带着欣喜，很大很大的欣喜！
年轻男子的期待与段筱羽挂在脸上的担忧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和所有人一样，她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一个女性的身躯不着片物地隐映在屏风后面，朦胧地舞动，举手、投足之间尽管妖娆却又稚嫩。优雅的舞姿，飘然的气质，和着若隐若现的完美身姿折射在屏风后，仿若一轮皓月散漫地垂躺于夜幕边缘，散发着无限令人遐想的浪漫……
这样的感官刺激就是连擅长舞技的绿翩翩也沉迷地如痴如醉！
是她？段筱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见，那个毫不起眼的丫头……
是什么让他如此激动？熟悉的感觉差点让他疯狂，他——蓝枫！在蓝叶会五年的训练，早已练就处事不惊之性，唯有面对一件事、一个人！才会让他所有的理智全部溃散。她？怎么可能？
正值众人沉迷于这难得一见的别样艺术中时，忽闻内室传来幽幽歌声——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
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
春且住！
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
怨春不语，算只有殷情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闲愁最苦。
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嘻嘻嘻……！”
一曲罢！娇笑声绕梁环绕，随着一丝偷溜入内的清风，掀起房梁上层层纱幔，随意飞扬——
此女果真是疯女！居然敢当着官府之面说出此首反词！
蓝枫微皱眉头，罢！若真如此，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只是那抹怅然若失的感觉依旧萦绕在他心底……
未说半语，只一挥手，便率众人迅速离去……
段筱羽目送他们离开，满面愁容地把视线重新投向屋内——
“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啊？”
“想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想去！”她丢下一句话，双手合上门便盈盈而去……
众姐妹也意兴阑珊地纷纷离开“香弦院！”
……
“大胆！”
欢欢扭过身，是一脸的不解和羞愤！
坐在床上的男子，此时内心复杂！她为什么要唱出这首词？难道不知道这是首反词！就凭这点，她就可能丢掉脑袋！
“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我知道这是首反词，那又怎么样？如果不这样，刚才那些官兵怎么会相信？要是闯进来，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她的言外之意是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他牵连！但是刚才那的确是一步险棋！幸好，那位大人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透过屏风看到他隐忧的眼神，她的心中很难过！
虽然隔着纱帐，但这单薄的距离又岂能妨碍他欣赏她的目光？回想起刚才她近在咫尺的舞蹈，坐在床上的男子心中竞不能平静！如果说全国舞技最好的女子数京城最多，那京城舞技最好的唯有紫禁城了，他见过无数艺伎和名媛淑女的舞蹈，却无人能舞得她如此美妙！她为什么要帮他？而且是牺牲掉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犯不着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他不值得她这样做！
接收到他炽热的目光，欢欢赶紧拿起屏风上的衣服开始穿戴——
“你——你不准看！”她背过身！一圈圈红晕在脸上蔓延……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救他，但是她知道，他看到了一切，她的一切！她就这样轻率地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表露自己！
透过粉红色的纱帐，美丽的身躯忙碌地在他眼前晃动！而他，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怜惜之情！
“对不起，在下不该轻视姑娘！”
“你不必道歉，这都是本姑娘自己心甘情愿的！熟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么好心，肯定会积德长寿的，是不是？呵呵~~！”穿戴好一切后，欢欢尴尬地露出了她招牌式的傻笑！
“是啊！菩萨肯定会庇佑你的！说不定你马上就要交好运了！”他掀开纱帐笑道，一种想法在心底萌生！“你救了我一命，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
噶？真的假的？欢欢狐疑地瞅了瞅他！看他现在的狼狈样，能为自己所说过的话负责吗？她很怀疑！
“你——哎！”她叹了口气，“你太客气了，我欢欢帮助人从来都不求回报的！不过你硬是要报答我，如果我不接受，那就太生分了不是吗？所以我就不客气啦！”她狡黠的目光偷偷瞄他一眼，“你是不是真的能满足我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行？”
既然他夸下海口，那她就真不客气了！
男子轻挑剑眉，“恩哼！”想要钱？或者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都可以满足她！
“那我要——我要当今圣上的免死令！你做得到吗？”欢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嘿嘿，你这家伙，吓死你了吧！她也不是特意为难他啦！谁叫他许诺之前不衡量衡量自己的能力！的确该教训！
这句话确实让男子楞了半会！不求名也不求利！她求一道免死令做什么？难道真是为了戏弄为难他？
深邃的眼神直盯她纯洁的眼睛……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有免死令何用？”
欢欢瞥过头，当然有用，有了免死令！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陷害他家的乱臣贼子，她就可以为阿玛及家族洗冤昭雪，如果可以，她还要当面质问那个昏庸的皇帝为什么要听信奸臣谗言，害他们整个家族蒙受不白之冤！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当然也包括他这个陌生人！
“这你就不必追问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可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戏弄他一下就好了！难道还真以为他能做到？欢欢自嘲地露出一抹苦笑！
她果真需要免死令？男子望着她脸上佩戴的丑陋面具，忍不住产生好奇，好奇怪的女孩！不仅行为古怪，而且提出的要求也异于常人，直觉告诉他，她身上一定藏有秘密！
他一定要查清楚！因为在他面前，决不允许有任何隐瞒！
“这个——姑娘收好！”
欢欢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手上已多了一把摺扇！随着扇柄徐徐展开，一棵翠竹劲拔挺立于白纸之上，随意的几笔颜墨，便使翠竹的气质表露无遗，旁边的淡淡书法，与之浑然一体，扇柄上的玉石吊坠与之相得益彰，更体现出此物的价值不菲！
此扇虽乃上上等物品，但是对于她欢欢来说，却毫无用处!
“我一个青楼丫头乃粗俗之人，不懂得附庸风雅，你给我扇子做什么？”
男子浅浅一笑，“姑娘不是想要当今圣上的免死令吗？你拿着这把扇子，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你分毫！”
噶？真的假的？有这么神奇？欢欢陷入呆讹状态！
仔细将扇子在手中打量一番，半刻才晃过神来，“你说无论是谁见到这把扇子都不能把我怎么样？那如果是当今皇帝……？”
“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会轻易将你怎么样的！”
他的话让欢欢欣喜若狂，这不就相当于免死令一样了？喜悦过后，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咦？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是朝廷的通缉犯吗？如果这扇子真有那么神奇，像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拿出来？
“刚才——！”欢欢转过头想问他，却见他已经昏了过去！
或许是感觉到她要问的问题，男子假装昏厥！这丫头问题真多！他可不想告诉她这把扇子的来历，因为没有几人能够拿着先皇康熙皇帝的遗物还能表现地淡然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