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伊始
言言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在街上四处张望，找寻着那熟悉的身影，可眼前除了陌生的人就只剩下陌生的街道。内心的恐慌使地双手更加拥紧了自己的领子。哥哥，你到底在哪里？不是说好了要言言在破庙里等你，为什么言言等了这么久你还不回来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言言了吗？你要扔下言言吗？不！不可以，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呢？你到底在哪里啊？
整整找了两天，却不见任何君晔的身影，难道他被官兵抓回去了吗？言言焦急的眼眶中泛着泪花，过往行人无不好奇地打量她，一袭精致的粉红色缎裙足以显现其身份不俗，精致的小脸上虽沾满了污垢，但丝毫也掩饰不了陶瓷般润滑的肌肤。人们纷纷窥视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为何会孤单一人在街上游历。言言紧张地垂下头，为了防止被抓回去，千万不能让人认出自己。她想额娘，不知道自己走后，她们怎么样了，可是尽管如此，她却不能回去，额娘冒死也要送自己和哥哥脱离命运的生死线，她怎么可以辜负额娘的一番苦心？
但是，此时孤单一人，她真的好害怕！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转进一条小胡同里蹲下身抽泣起来……
“小姑娘？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哭呀？是不是迷路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进耳朵，言言抬起朦胧的泪眼，他是谁？为什么他虽然带着亲切和蔼的微笑，但是她却感觉到危险的信号？
“你是谁？”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身子向后靠了靠。
“你别害怕，大叔是好人，你是不是迷路了？让大叔带你回家好吗？”依旧是亲切的音调，迷惑着纯洁的心慢慢陷入危机。
家？我的家在哪里？哪里还有我的家？言言眼眶中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不会再有家了，不会再有阿码、有额娘、连哥哥也没有了。
“谢谢你，不必，我要走了。”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起身欲走——
岂料中年男子却站在胡同口拦住了她，“小姑娘，你一个人很危险，还是让大叔送你回去吧！呵呵！”此时眼中透露出来的邪恶才是他的本性。
言言突然醒悟！“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请你让开！”
这么漂亮的小人儿，可是世间少有，等再长两年必是倾城之貌，如此难得机会，他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想到这，贪婪的欲望高涨，心急难耐，便索性不再伪装。
“来嘛，小姑娘，让大叔带你回家。”
“不要！我自己回去，你走开！”言言想绕过去却不得而行，心中焦急万分。
“走吧，小姑娘，大叔带你回家！”那人见言言不依，干脆拉起她的手往胡同内拖去——
“你放开我！救命啊！”言言大感形势不妙，谁来救救她？
“快走！你给本大爷老实点，不然大爷可不客气了！”那人面露狰狞地恐吓道！言言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与其落入虎口，倒不如那场高烧将她的性命夺去，也好过染于污泥之中！
男人将哭泣的言言扛在肩上，任由她哭闹，也不能阻挡他往胡同深处走去……
救命！不要！谁来救救她？哥哥！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言言，哥哥，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忍心丢下言言？你怎么忍心？
…………
“哥哥！救命啊！放开我！”
“快起来！我们走了！”
“不！我不要跟你走！你这个坏蛋，我不要跟你走！”
“坏蛋？什么坏蛋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小盖子拿着木棍使劲敲打着床沿，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懒啊！
欢欢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惊醒了！猛然坐起身，才发现原是一场噩梦！五年来，这个梦一直缠绕于她脑海中，折磨她渡过无数个孤单的夜晚。
“小盖子！大清早的，你跑到我房间里来干什么？还在我耳边乱叫，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睡觉吗？”卷起单薄的锦袖握紧了拳头，眼睛喷出带火的光芒，似乎要把眼前的人烧成灰烬！
“你还说我！我还没说你呢！一大清早你在做什么？老远就听见你这屋子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叫声，我还以为你被——你被——”他突然笑着吞吐起来！仔细考虑着要不要说出口！
“被什么？”欢欢从床上起身，踏上地板，一步步逼近他，这小子敢说出那两个字，她可以向天发誓，她会杀了他！
小盖子摸了摸头，小心地退到圆桌后面——“我还以为你被人强暴呢！”
“你！——死宝盖！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竞敢招惹我欢欢！今天不叫你尝尝我的厉害，简直有辱我“欢欢”二字！欢欢气得面红耳赤！操起桌上的鸡毛惮子而去，二人便围着圆桌玩起了捉迷藏！
“怎么一早就闹起来了？你们简直越来越没规矩了！”
清脆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卷着一抹朝阳洒进闺房之中！
雪迎一袭鹅黄色雪纺翩翩而立！紧跟而入的是满脸笑容的小青！屋中二人见状便停止了打闹！
欢欢仔细打量雪迎，今天的她有种莫名的异样，以前无论他们怎么嬉闹，都从未见她如此严肃的神情，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迎莲步轻移至欢欢面前，拥了拥她细瘦的娇躯，语气又恢复到往日的轻柔！“小盖子，这里好歹也是欢欢的闺房，虽说咱们都情同兄妹，但是男女礼仪还是要顾忌的。”
见小盖子垂下头不语，她便转而朝向欢欢，“你看你，虽然现在已迈入春季，但是早晚气候还是很凉的，这屋子里的窗户又不分晨夕地开着，万一患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欢欢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拉起雪迎的手安抚道：“是是是！小姐教训得是，欢欢谨遵小姐命令，以后再也不敢了！”
添了添舌头，俏皮地眨了眨乌黑的睫毛，“小姐也不要生气哦，这样皱着眉头，可是会很容易变老的哦！”
“你——哎！”雪迎浅叹了口气，“我迟早会像老师那样被你气死。”
欢欢挽起双手至胸前在屋内转了一圈，“小姐此言差矣，老师怎么会被我气死呢？是他自己学识浅薄，怎可把责任推向我呢？不公平！”
小青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却一句也没听明白，于是好奇地问：“欢欢把老师气死了吗？难怪听说老师最近没有在书院教书，原来是——”
“哎！你别听小姐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啊，我只不过是对了首对子而已，还不到要命的地步！”欢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盖子被他们这样一说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雪迎笑着摊开双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一首对子。那天老师正在教课，意兴之下便出了首对子，他说的是：天公下雪不下雨,雪到地里变成雨,变成雨来真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
“真的是首奇怪的对子。”小盖子纳闷地说。
“奇怪的还在后面呢！”她转而拥着欢欢，笑着说：“你们猜我们家欢欢怎么对的？”
二人疑惑地甩了甩头。
“还是你自己说吧！”雪迎拉过欢欢至身前。
“说就说嘛，我对的是：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真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二人听后都笑裂了嘴，欢欢瞪大眼睛，“看看看，你们也觉得对得不错是不是？”
“欢欢，你真的是太有才了，小盖子佩服佩服！”
雪迎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老师被你这样一说，躺到床上半个月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欢欢一跃，撅起嘴！“谁叫他那么迂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欢女爱本就是很正常的啊，他却说是那是淫词艳诗，简直就是食骨不化！”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不管怎么说，顶撞老师就是不对！”雪迎制了指她的额头，留下一阵清香。
“好了，老师的事我们暂且歇下，”小青意兴阑珊地打断她们，“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商量回京的事。”
“回京？”欢欢转过身，原本就凌乱的发髻上突然垂下一缕青丝，震惊之情表露无遗！
“欢欢，你怎么了？反映这么大？”雪迎突见，不免觉得奇怪！
欢欢立刻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在苏州生活好好的突然决定回京？”突如其来的事彻底打断了平静的心湖！
“傻欢欢，难道你忘了，小姐是为何原因来苏州的吗？反正迟早都要回去的。”小盖子的话提醒了欢欢，雪迎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是啊，大人从小把小姐送到苏州这么清净的地方，就是要培养小姐知性通灵的雅兴，派这么多师傅教小姐琴棋书画，各门技艺，为的就是为以后进宫做铺垫呀！”小青的话让雪迎蒙上一层淡淡的忧愁。
欢欢咬着下唇，不发一语！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雪迎这么完美，她的完美是为了进宫而韵造，进宫将是她最美好的归宿，可也是她完美人生的结束啊！
“而且如今大人已辞官，由少爷承袭大人吏部尚书一职，少爷文武兼备，现正得皇上宠呢！更可喜的是，这次不是为了皇上选秀，而是为了四阿哥选福晋呢！听说这四阿哥英武不凡，才学超俗，又是内定的储君，小姐进了宫，肯定会荣华不断，幸福美满的。”由小青高兴的言语中可见她对那深宫闱墙美好的憧憬，皇宫？恐怕是所有女孩的梦想吧！
可是为何却见雪迎愁眉不展？接受这些安排，她应该不是愿意的吧！
空气不知何时因这个话题而变得凝重，欢欢缓缓来到雪迎跟前蹲下——
“小姐，怎么了？要进宫了不是该高兴吗？”
雪迎低下头，眼眸犹如一潭秋水，深而平静，却隐隐带着波澜。“欢欢，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好乱，好象有某种事情要发生，而且是我及不愿意发生的，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但是，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进宫，我想永远生活在苏州这个美丽的地方，我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欢欢轻轻揽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红尘之事，事事难料，如不能勇敢面对，怎知是福是祸？一切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一切都是胡思乱想呢！”
雪迎紧紧握住欢欢的手，深切得如水般纯洁的感情流露：“欢欢，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两姐妹永远在一起，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欢欢陷入深深的震撼中！她不敢给予她任何承诺，就像五年前她不敢给自己任何期盼般地活下来一样。
雪迎，为什么你会是你？我会是我？你可知我们之间的故事并不诞生于这五年期间，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命运的刳链就已将我们戏剧化地锁在了一起。或许真情不会被仇恨蔓延，但是造成的伤害又岂是真情可以融化的？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忠于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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