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63 章
冯紫萱轻哼，“咱们之间哪里用这般生分！若不是我年长一些，这赞者且轮不到我呢！”想到水沅上蹿下跳的样子，不觉笑开了！
顾卿苒颔首“咱们确实勿需太过客气！只姐姐婚期已近，想必忙碌，倒不好让姐姐因我的事情操心！”冯紫萱面色微红，“后头且有的忙，你啊就消停一会吧！”
“姑娘，好了！”绿篱理理姑娘的衣裙，又再三端量，觉得并无疏漏，这才道。
顾卿苒叹口气，这仪程实在繁琐得紧！正正衣襟再次来到院中，扭身面向父母，慢慢跪倒在丫鬟放置好的垫子上行跪礼，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之后往复两次，先簪发钗着曲裾深衣，再加钗冠，换上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拜谢亲朋。顾卿苒入席并将酒撒些许在地上作祭酒，象征性的饮些许醴酒，用几筷子饭食。欧李氏上前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柔嘉甫。”
日后顾卿苒便是顾柔嘉了，卿苒这个大名也只族谱可能会有一笔了！静心聆听父母训诫后，她恭敬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赵逸阳顾氏含笑受了女儿的礼，“起来吧！”赵逸阳欣慰的看着锦衣华服的柔嘉，感慨小姑娘终于成人了，当年第一次见大姑娘时，这孩子将将六岁，不想眨眼九年，平安都已经八岁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不服不行啊！
顾氏略斜了一眼自家夫君，这大庭广众，居然捏她的手，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微笑着对正于来宾行揖礼的女儿点点头，自家亭亭玉立的姑娘长大成人了，可将将成人的孩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去别家了，任是哪个母亲都不免难受。
送走宾客，赵家夫妻打发柔嘉带着令姝平安姐弟去院子里休息，转而相视苦笑，“夫人多担待，总归咱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赵逸阳想到等在西屋的老娘，头疼得厉害！
顾氏柔和一笑，“咱们如今已是很好，分府出来自在许多，老太太那里你也别上火，咱们是晚辈，忍为上策。只要不是太过分，便是应了老太太也无妨！”
想到今日老太太见到清儿八宝攒珠牡丹钗以及那顶金累丝镶宝四季花卉冠时的眼色，心中一哂，就算再如何嫉恨，那支珠钗是顾家传家之物，那花冠更是大长公主特意寻来的，老太太便是有什么想法怕是也难成！
“老三，顾丫头笄礼之后，侯府怕是要上门请期了吧？”赵老太爷呷口茶水问道。本来他是不在意孙女们的亲事的，这些自然由她们的母亲监管，再不济也有老婆子，只顾丫头到底不是赵家亲生，如今又攀上了秦侯府这般显赫门第，还是关注几分为妙！
“是的，大长公主意思是今年就迎清儿过门！”赵逸阳起身行礼道。
王氏笑道“大长公主有了春秋，侯府又无小辈主子，怕是急着咱家丫头过去料理中馈呢！”真是好命，进门就管家，哪像她进门快三十载，便是如今府里许多事情还需请示老太太。几个姑爷家里更是父母齐全，赵家出嫁的姑娘且有得磨呢！
赵老爷子抚须一叹，“秦家近些年时运实在不济！劳累了大长公主！”
大老爷赵逸宣气质儒雅，相貌堂堂，端坐于老太爷身侧，轻笑“老三养了个好女儿！”嘴上好话说尽，眸中却满是忌惮之色。这个三弟不声不响做了二品大员，倒比他这个长兄还高了两阶，如今又有个简在帝心的侯爷女婿！
赵老太太最喜爱的儿子莫过于老大，丈夫是家中独子，婆婆本来准备将自家妹子的闺女于丈夫做个贵妾，幸得她头胎生了儿子，公公以有嫡子而纳贵妾怕是乱家之相为由打发了那位表妹，否则哪有她如今自在日子？
长子便是她的福星，便是偏疼几分又如何？谁家父母还不偏心？偏偏老三是个刺头，打小不省心，如今竟不肯多帮衬老大了！这如何能行？
“顾丫头今日也算圆满，只有句话老婆子不吐不快！孩子还小，便是及笄也不该太过靡费，老三家的，那支发钗还有花冠怕不得有数百金吧？她小人家家，你们也太过了！将来姝丫头及笄又该如何？”老太太微合双眼，冷声道。“咱家不过清贵而已，银钱还该用在爷们身上！”
赵逸阳轻嗤，却也不多说，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偏着大房，不是新鲜事，也不是新手段，实在不想多说！
顾氏端起春暖递过来的果盘放在老太爷老太太中间的小几上，“父亲，母亲尝尝，这些果子大多是粤南那头特产，不好运送，京中不常见！”又扭身笑道“大哥大嫂二嫂也不要客气！”
李氏捻着银签子送了一口淡黄色果肉，软糯香甜，竟十分可口，“弟妹这个是芒果吗？”
顾氏笑道“是呢！是芒果。二嫂好见识，咱们这头不常见这个。”
李氏含笑道“那年特意去我家老爷任上过年节时吃过！”说道那个断线风筝一般的男人，她话语里头的兴味少了许多，颇有些意兴阑珊，“这东西娇贵，往京城这头很是费劲，怕也就皇亲国戚能用上些许了！”
顾氏也不搭理皇亲国戚之类的话嘴，知道这位二嫂心直，只言道“我名下几间铺子是清儿管着的，这些年这孩子也不知在哪倒腾好些船只，专做南来北往的货运买卖，这芒果杨桃什么的都是铺子里新到的！”
王氏正用着水果，闻言只觉嘴里苦涩难当，这门生意便是想着也知道很是赚钱，可惜不是三弟牵头，不然自家好歹沾些光！赵大爷不待搭理自家夫人，只在果盘里挑顺口的多用些，他是长子，家中产业将来能分七层，再加上这些年置办的私产和他娘贴补的，本不缺钱花用，哪里耐烦这些？
赵老太太见几个小辈和乐，心里十分不痛快，合着都不把她的话当真，“老三家的，惯子如杀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子是娇客，怎好上手那等子铜臭阿堵物？”
顾氏垂首嘲讽一笑，老太太这些年一门心思想着把三房的铜臭阿堵物贴给大房时，怎不见清贵人家气象？“母亲放心，清儿毕竟是要主持中馈的，捣鼓这些也不至将来被外头掌柜糊弄了去！”
“媳妇备的清儿及笄所用钗冠不过精巧灵动，也就数百两。不想昨天陈嬷嬷特地送来我曾祖母用过的发钗，媳妇看着甚是欢喜就把原先备用的换下来了！”抿抿鬓发，顾氏又道“至于那顶发冠确是大长公主带来宫廷御赐之物，到底是长辈，儿媳也不好推脱！”
赵老太太到嘴的训斥被噎在喉中，一时间咳嗽不停，令婧几个忙上前关怀问询。“不碍事，不过一时岔气，哪里就严重了？”老太太挥挥手，沉着脸道。
“老爷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咱们且回吧！”老太太盯了老头子一眼，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有事没说？
赵老爷子笑呵呵道“瞧我，有了年岁这记性愈发不好了！”说着放下茶杯，“姝姐儿过年也该十二了，后年又是大选之年，姝姐儿舅家在宫里也说得上话，家里若能出个娘娘，你们哥三仕途也能更好些！”
赵逸阳面沉如水，冷声道“圣人比我大三岁，今年近五十了！”
与韩氏成亲后一则被逼娶亲心里不痛快，二则忙于读书科举，并不太在意这位新婚妻子，不想次年韩氏身子娇弱落了一胎伤了身子，之后好几年未孕，他心中有愧便拒了母亲纳妾的提议，后头又往地方任职，这么蹉跎几年，三十一岁上因朝中夺嫡之乱辞官归家，这才有了令姝。
对于这个耗尽韩氏生命出生的孩子，他不是不疼，一度觉得今生估计只此一女了！避走江南时他是有心带走孩子的，可老太太不许，想着总归女孩子长在女性长辈身边较好，自己每年多送些穿用银两回京也就是了！
韩氏于他不过媒妁之言，顾氏不同，那是人到中年一见钟情，小他十二岁的阿慧文采斐然，温柔贤惠，还为他生下独子平安。男人对承继香火的儿子总要偏爱几分，但令姝是他的亲骨肉，他决计不会将女儿与人为妾，更不用说是皇长孙都已经十五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