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46 章
绿竹温柔一笑，“瞧姑娘说得，到了夏日自然有冰盆消暑，哪里用得着担心？”将还带着水滴的深紫色葡萄放在姑娘手边，“亏得姑娘早早就在京都置办了鲜果铺子，咱们自家有果窖，不然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时候，怕是没有这么鲜嫩的葡萄了！”
顾卿苒微笑，如果不是为了合理的拿出空间里成堆的水果，哪个愿意特地在一堆杂书里查找果窖的置办之法？不过现在看来，她也能沾点光。“给老太太、大房二房都送过去点！省得被说嘴。”
绿袖闻言正要退下，却听自家姑娘又道“绿袖你和绿篱、绿檀一起去，头次上门秋容她们怕是撑不住场子。”“知道了姑娘。”
见绿袖出了门，绿竹犹疑“姑娘，哪里至于这般？”到底是大家出生，难不成还会特意为难？这也太没品了！
“主子自持身份，自然没什么，但是小鬼难缠。但愿是我小人之心吧！”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基础符箓合集，在心里细细描摹。绿竹神色变幻，终究还是摇摇头，怕什么？她们几个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酉时刚到，老太太院子里大丫鬟茉莉过来传话，说是酉时三刻在正院汀兰堂用饭。春香笑着拉住茉莉的手，“老太太可真会调理人，中午时刚见过海棠姐姐和菡萏姐姐都是一等一的出众人儿，本来以为那样的人才定是稀有，不想茉莉姐姐也这般清丽俊俏。”
人都喜欢别人称赞，茉莉听春香说得好听，神色和缓许多，“哪里当得妹妹这般赞，妹妹自谦了！”春香面色如常，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啊是一等一的老实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茉莉姐姐却是貌美气质出众的。”
春燕实在听不下去了，捂嘴掀帘子进了屋。一会子功夫春婷取了支喜鹊登梅嵌细碎蓝宝的鎏金簪子过来，“太太那里正忙着，我一时抽不出空，怠慢了姐姐，特意挑了一支簪子送于姐姐，还望原谅则个。”说着把簪子插在茉莉挽着的发髻上。细细端详，笑道“和该是姐姐的，瞧，簪着多漂亮！”
顾卿苒正好从屋里出来。茉莉很有眼色，弯腰行礼，“请姑娘安！”“这就是祖母跟前的姐姐？”绿篱笑道“是茉莉姐姐！”“这簪子倒是极称你的，我那还有一对同款样的耳坠子，也与了你吧！正好凑成一套！”
不待茉莉道谢，绿袖已经从屋里拿了一漆木匣子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姐姐别推辞，姑娘是喜欢你才赏你呢！”
茉莉只好收下，“太太姑娘们不必着急，老太太那里估摸着还要再等等的！”说完告辞而去。
“你们说这话怎么说呢？”顾卿苒慢悠悠问道。她是不耐烦琢磨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不妨碍直觉灵敏，颇觉不对劲。
春香拿着帕子抿抿嘴，“不过是寻常搓摩媳妇的手段罢了！”其余几个丫鬟撇撇嘴，这老太太的下马威怎么没完没了啊。“那怎么办？”绿檀忍不住话问道。
顾卿苒戳戳她的眉心，“怎么办？能怎么办？长辈要你三刻去，你能推迟到四刻？到时不得再扣个不孝的名头下来？”要不她怎么不耐烦这些后宅手段？实在若是长辈权贵，那个耐烦跟你耍手段？那就是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去。若是地位相当一力破之足矣！
“行了！咱们动身吧！你爹爹和平安在老太爷院子里，等会直接过去。”顾氏一身秋香色绣牡丹缎面褙子，里头是月白立领小袄，堕马髻上簪的是金累丝嵌宝花簪，与平日里素净的打扮十分不同。
顾卿苒上前挽了顾氏的手臂，道“那咱们就走吧！”顾氏打量女儿，绯色襦衫外系月白提花罗面百褶裙，外头罩了纱织挑金丝的外衫，单螺髻用黄豆大的紫色珠钗固定只在侧面簪了花簪，嗯，俏皮素雅又不失贵气。“怎么把这只花簪拿出来了？你不是说虽然技艺纯熟又用料珍贵，但戴头上太晃眼吗？”
这花簪是顾卿苒自己绘图又找了江南有名的老师傅定做的，是层层叠叠的茶花样式，主体是极细的金丝织就的花瓣，绿叶是整块翡翠上琢下来的，其间用米粒大小的各色宝石串了花蕊，细碎的钻石点缀，为了精巧轻盈逼真又不至于戴一次就散架，不知废了多少材料，便是那见过世面的老师傅都花了半年才做好。也就是顾卿苒那里零碎宝石实在不少，不然也不会做这样靡费之物。
“本来女儿打算将它当作玩件把玩，日后留着传家的，可今天不是要给您涨面子吗？”顾卿苒笑眯眯地望着顾氏，看样子竟是十分认真。
绿篱在一旁玩笑，“可不是，为了今晚，姑娘特地赏了我一身新衣裳呢！绿袖、绿竹别提多羡慕了！”绿袖跺跺脚，“不是我们眼皮子浅，实在绿篱这衣服料子是今年年初扬州那的布庄新进的，虽是棉质，但也不知道怎么织的轻软柔滑还有暗纹，染色也很清新浮色几乎没有。”
顾氏倒是被提起了兴致，“可是真的？”顾卿苒微笑，“就是我瞎琢磨出主意，织厂工匠改进了织机罢了！”顾氏正色“这可不是小事，松江棉一样是棉布却能做贡品，你这料子要是实在好的话，还是得把消息漏给你爹爹。”
绿字当头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行，女儿知道了。晚上让秋容给娘送些过去。”顾卿苒倒是不怎么在意，就算用作贡品那还不是一块布？
顾氏见女儿并不上心，也不深讲。一行人往正院而去。
疏于斋内室，海棠正伺候老太太起身，“老太太看这见酱紫团花织锦衫子可还好？”老太太眼皮微抬，瞥了一眼，冷淡道“有什么好不好，不过是家常聚聚，何必这般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贵客临门呢？抬举他们了！”
海棠垂首沉默，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插嘴的？“哪里隆重了？不过是家常这般穿罢了，再配上这套碧玉镶金头面，老太太肯定是最最雍容的老祖宗！”老太太心里熨帖，轻悠悠问道“老三家的来了？”
海棠边接过菡萏手中的外衫伺候老太太穿上，边回道“和二太太他们一起进的门，如今在正厅喝茶呢！”
老太太手一甩，扬高声音问“一起？”老三和老二家隔得实在不近，两家子是怎么碰到一起的？更何况她让通知的时间都不一样，老三家整整提早一刻的。老二家的老实头子一个，定是那顾氏奸猾！真真是气死她了！
老三打小就不听话，娶第一个媳妇还是她又哭又闹才妥协的，哪想那是个没福气的，难产没了。她本来想着老三是续弦，她娘家近年来败落了，倒不如把侄女娶进门，一则能拉拔娘家一把，二则亲侄女要仰仗自己这个姑姑定然好拿捏。不想打算的好，那孽障竟然南下扬州十来年未归，还娶了个和离的女人！真真是扎她的肺管子。
现在看来着顾氏也是不好相与的，那她想要拿捏三房的想法岂不是又要落空？那老大家老二家怎么办？老三回京定是要入官场的，海上贸易分红实在丰厚，若是没了，老大老二哪有现在这般顺遂？
思来想去没什么好办法，老太太还是决定稍晚时候跟老爷子提一提，干脆把那些船三家分了，这般也不算她这亲娘偏心了！
“姐儿哥儿可都回转了？”今日家里小辈都被打发出去了，现在这时分也不知都回来了没？若是有耽搁怕是老爷子又要找她不自在了！
“都回来了！姝姐儿也从周家回来了，还特地带了老太太爱吃的玉碎翡翠糕呢!”牡丹正好端了托盘进门，听到老太太问话，赶紧答道。
“到底是我身边养大的！”老太太微微一笑，扶扶鬓边的簪子，“把我嫁妆里那支攒珠簪子给姐儿送过去！”
“那簪子上的珠子可是紫珠，更难得的是颗颗指头大小圆润可爱。老太太真疼姝姐儿！”茉莉笑着揽了差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