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43 章
“娘！”直到女儿的声音传来，顾氏才倏忽转醒，自己竟然睡着了？“清儿，外头怎么样了？”
顾卿苒笑着扶过弟弟，将他小小的身子安置在床内，盖上一床被子，这才道“贼人退走了，护院里头有两人重伤，爹爹已经让府医好好医治，”说着话头一顿，“有三个人没抗住去了。”说到底她的符箓不过是能一次性用品，能挡几次危险，但里头一点灵力耗尽便也就是一张纸罢了！
顾氏见女儿低落，知道她昨儿个特意给船上的人每人一张平安符，可人力不及天数啊。“清儿，你已经尽力了！好好安置他们的家眷才是打紧。”
“嗯！没事的，娘我就是有些懵而已！”顾卿苒理理裙角，心不在焉回了一句。
“你去看看你舅母和黛玉妹妹吧！昨儿个你父亲和舅舅把她们安置在岸边村庄，估摸这会应该过来了。”顾氏拍拍女儿的手柔声道。
“那女儿告退了！”
“去吧！你舅母身子重，要是有什么不对，你赶紧派人来回话啊！”容臻如今七个多月的身子，若是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请舅母安！”顾卿苒细细看过容氏面色，见她并无异样放下心来。“清儿可是有事？”容氏身怀六甲，林如海并没有对她提起秦侯爷的事情，这会子还蒙在鼓里，只奇怪平日上半晌几乎不出门的外甥女今日怎么一大早便过来请安了？
“不过是昨日黛玉妹妹留在我那几样东西，怕她着急赏玩特意起早送来！”顾卿苒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没必要让舅母担心，还是瞒着吧！
“嗯，那行，你也不是外人，自己过去吧!”容氏有些晕船精神不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露出疲态。“舅母多保重自己才是！”
被人夜袭的事情仿若梦幻一场，之后半个月，一路风平浪静，赵逸阳吩咐中途不歇加紧行路，期间也不知是幕后的主使放弃了或者是觉得秦侯爷掌握的信息无甚重要，便是醒过来的秦侯爷都有些莫名。
直到收到飞鸽传书，秦侯爷才面色难看的与赵逸阳林如海说起，原来幕后的前太子义忠亲王竟然造反了。如此一来，他手中的证据确实失去了用处，已经到造反这一步，其他把柄于那位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真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赵逸阳林如海相视一笑，很是理解秦侯爷的心情，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抓住敌人的把柄，结果这些私密转眼一文不值，是谁都难以心平气和。拍拍秦侯爷的肩膀，赵逸阳仗着是当今的伴读，勉强能算得上长了秦侯爷一辈，“侯爷不必焦躁，这也是好事！如不是他做下如此决定，凭借那位的势力这区区十几二十护卫怕是咱们难以周全。”
“是啊，总归侯爷安然无恙这就是万幸了！”林如海抚须叹道。
秦侯爷很快收拾情绪，平静下来，“两位年长于我甚多，便唤我楚宸吧！”
楚宸是他的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以字相呼，赵逸阳林如海这两位在仕林很有美名，与皇帝表舅是一辈人，这次又救他一命，亲近一些倒也无事。
赵逸阳是洒脱人，哈哈一笑，“那就唤你楚宸吧！”
没有了外在威胁，两家的大船按着原计划在四月末的时候到了京都地界。瑞宁侯府的下人早就得知自家主子受了伤，搭乘赵家的船只回京，早早在码头留了人，这日风和日丽，随着纤夫呼呼号号的号子，算得上庞大的船队靠了岸，秦钟迈着矫健的步伐，急匆匆来到码头边，一双利眼不停梭巡自己少爷。
为首的两艘船上女眷被搀扶簇拥着下了船，很快就登上侯在一边的青缎马车，想来是赵家林家的夫人姑娘。秦钟稍稍注意了一下，就看到了自家相貌俊美却面色惨白的主子，“我的少爷啊，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伤势不重吗？怎么面色如此难看？被老太太看到岂不伤心？”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头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吓坏了一旁的赵逸阳和林如海，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管家。
秦煜木着脸，看着钟叔，眼角扫到嘴角抽抽的赵林两人，一张脸更是冷了几分，钟叔是他父亲的伴读，忠心可靠，可就是这性子越老越左。看不得他受一点点伤，不然唠叨哭号起来真是很吓人。“钟叔，我没事！”重重强调自己身子很好的事实，可惜收效甚微。
“还没事，瞧瞧这脸都瘦了！”还待说什么，注意到主子身边立着的两位，这才收了声，躬身道“真是多谢两位大人了。改日老奴一定要专程上门道谢！”
赵逸阳清咳一声，道“不劳老丈了，不过机缘巧合吧！”
秦钟老眼一瞪，虎声问道“可是看不起瑞宁侯府老的老小的小？”
林如海抚须柔声“老丈多心了，谁敢看不起侯府？不过是不想秦老夫人受累罢！”秦侯爷家里除了老夫人并无女眷，要是上门道谢可不得老太太亲自出面？
秦钟缓了神色。咧嘴笑道“两位大人不必担心，我家老夫人身子骨壮实得很！”
能说什么，赵逸阳林如海相对而笑，“那就恭候老夫人了！”
秦钟笑呵呵点头，上手扶了秦煜的胳膊，道“少爷慢点走，老奴扶着您！”秦煜忍耐的皱皱眉头，倒是没再出声反对，朝赵林两位颔首，跟着秦钟上了侯府马车。
赵逸阳莞尔，“想不到在外冷酷狠戾的秦侯爷也有这么一面。这才像个少年人啊！”林如海轻声道，“侯爷不过双十，与你我相比自然是少年无疑！”赵逸阳过了过这位侯爷的生平，轻叹口气，“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孩子！”林如海点头，并不多言，两人直往自己马车而去，至于船上的物什，自有管家安排。
不想这会儿功夫，林家这头倒出了幺蛾子，原是黛玉外家荣国府派了几个婆子来，张嘴就要接了林家一家子往荣国府去，容氏自然是不愿的，若单是黛玉进京，那直接到外家也不算失礼，可现今老爷进京述职，自己又是续弦，哪有这会子上门的道理。“原该往老太太处拜见，只家里刚进京，老爷是要赶着入宫述职的，几个孩子也是舟车劳动，这般上门怕是冲撞了老太太。还是等我们安顿下来，再上拜帖罢！”
几个婆子原想着不过是个续弦，在原配母家还是荣国府面前还不得诚惶诚恐？哪想着位夫人倒是架子不低，竟不给面子。其中高瘦面相刻薄的婆子，撇撇嘴道“姑太太，这话说得，我家老太太是林姑娘林少爷的亲外祖母，哪里就冲撞了？”话里话外，轻视容氏续弦身份的意思半点遮拦也没有。
马车里正歪着补眠的顾卿苒一听，心中有点腻歪，“这荣国府怎么回事？舅舅续弦之时就百般插手，要不是贾家没有拿得出手的姑娘，怕是恨不得塞进林家，就是女儿健在也没有女婿不着家门就上岳家的道理，何况舅舅续弦之后，第一次回京，也该先去拜访容家罢？”
顾氏瞪了闺女一眼，“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不要多理会。你舅妈吃不了亏！再说黛玉也是个明理的。”
果然外头传来黛玉婉转的拒绝声，“这些年劳烦外祖母惦记，本应去拜见的，可家里母亲有孕，一色烦乱，怕是不能去的，等家里安顿好再去面见外祖母请罪。”
几个婆子见正主发话，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以为表姑娘跟家里继母应是关系不协，如今看来还好？
“你们几个先回去罢！等我面圣过后自去荣国府拜见岳母大人。”林如海淡淡说了句，本来还想出声的婆子立马噤声。林如海官威赫赫，这些婆子倒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行了礼，很快消失了。
林如海看在那几个婆子，面色深沉，嘴角绷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夫人，我和赵兄先去面圣，你先回咱家，你月份大了，小心着些！”容氏掀开帘子，朝夫君笑道“我会小心的。再说还有黛玉帮忙，夫君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