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39 章
碧溪与翠湖相视一眼，默契的上前簇拥着自家姑娘与顾姑娘一起出门。她们这些大丫鬟娇养在内宅，对于出门还是很喜欢的！
一行人逛了街，买了许多新奇物件，在芙蓉楼吃了招牌菜，及至傍晚才姗姗回府。
再往后十来天就是年节，容氏有孕黛玉要帮着掌家理事，顾卿苒就更不用说了，虽则家里不用操心，但她在南方这些年很是置办了些产业，杭州武夷山等地有茶园，两广云贵有果园花园，还有分散各地的农庄，柳家五兄弟、李家兄弟都在外当着管事，每年年底报帐时候是最忙的，哪里还有时间出门。
揉揉因为垂首看账酸困的脖颈，顾卿苒接过绿袖递过来的浓茶，狠狠的饮上一口，嘘口气，“能信得过的人太少，亏得这些年并没有置办多少铺子，不然怎么得了！”
绿袖皱眉，犹豫道“绿竹家两小兄弟也到岁数了，您要是觉得还能用，不如派出去历练几年。到底是知根知底，打小看大的，以后用着也安心。”平日里都是她们几个帮着姑娘料理帐本子，可到年底这总账定是得姑娘亲自过目的，看姑娘这些日子一日睡不了三个时辰，着实让人担忧。看来还是得吩咐绿篱配一料养神的好药来。
“张楠张桦么？嗯倒也可以，除了年纪小爱胡混外，也没大问题，很有分寸。不过将将十二岁的小子，到他们得用少说也是五六年后的事情啦！”顾卿苒敲敲桌面，叹气，算了还是先这么着吧，以后尽量不要大手大脚就好。“问问绿竹，张管家的意思，若是愿意年后就让他两去柳大那去吧！其他人的性子怕是镇不住这两小子。”
绿袖颔首，取过衣架上胭脂色缎面斗篷披在姑娘身上，笑道“老爷这次从北面带回来的皮毛极好，毛色纯正色泽绚丽，镶在斗篷上很是出彩！”
顾卿苒抬手在领口巴掌宽的火红狐狸皮上轻抚，“确是极好。平安那里可得了？”绿袖刚要回话，恰巧绿篱推门进来，道“可巧，我刚来请姑娘，姑娘就收拾妥当了！绿袖可别是个算命先生才好！”
绿袖含笑，“账册子弄完了？”绿篱道“嗯，姑娘摘录出来有问题的都与几个管事说好了，他们自去处理了。”顾卿苒并不多说，绿篱她们已是熟手，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细细打点了东西，绿袖才道“少爷那儿是红鸾姐姐接得活！不过红鸾姐姐针线上不算出众，怕做坏了倒是托到绿篱这里，是秋容和秋菱给做的。”
顾卿苒面色一沉，“平安屋里难不成就她一个丫鬟，我记得母亲不是把微雪特意给了平安？”绿篱道“嗯，是三四年前的事情，改名红缨的。”
“哼，红缨针线如何？”顾卿苒轻哼。绿袖低着头回话“就是为这一手好活计才从太太那里被指给少爷，直接领一等的例。”
因平安是男孩，顾氏并不愿多安排丫鬟在儿子身边，小时只有一个大丫鬟并几个嬷嬷，再大些也不过凑齐两个大丫鬟，又分了四个小丫鬟干点活计，其余都配了年龄相当的小厮。虽则丫鬟少，但也不是没有能做针线活的，竟然就这么托到她房里来？
绿袖踟蹰一会子，还是道“红鸾姐姐比春暖姐姐还要大上一岁，明年就该出府发嫁了，越发将少爷的院子捏在手心，不过是担心人走茶凉，想日后多些情分罢了！”
顾卿苒沉默，这种事情红楼里司空见惯，比如袭人之于宝玉，不就那么回事？她同情这些为奴为婢的女孩，愿意宽容以对，但这不代表就能容忍自家弟弟被人拿捏！“走吧！先去太太那里，这件事提一下，红鸾快要发嫁，做主子的也得体谅女孩子，多空出些时间让她绣嫁妆，打今儿起平安院子里一应事务还是交给红缨管着吧！等红鸾走了，再提个人上来和红缨分管也就是了！”
绿篱、绿袖跟着出了门，她们能为红鸾多说一句已是难得，多的却是不能多说的，好在姑娘到底体谅，没直接把红鸾撵出府发嫁，这已经是留了余地，不然红鸾日后在夫家怕是也不会好过。
这厢锦竹院里，到了年节越发忙得人影不见的赵逸阳今天竟然早早回了府，顾氏有些纳闷，“夫君今日清闲了？”
赵逸阳老神在在的接过夫人递过来的茶杯，眸中变幻不定，终究还是笑道“阿慧不是惦记着要打击一下杨家姑娘吗？”顾氏点头，“是啊，不是让你去跟王爷通个气吗？”
赵逸阳洒然一笑，管他呢？结果是好的就好！“王爷还有侯爷被急招进京，倒没机会说出口。幸好没有说出口，不然平白欠一个人情！”顾氏被勾起好奇心，颇觉丈夫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不好？”
“哈哈，不是不好，而是太好。那杨家姑娘咱们不必动手。”赵逸阳笑道，顾氏没有接话，清儿经了凶险，丈夫不是个怕事的，不会坐视不管，那现如今不让她出手，定然有自己的理由。
那头抿了口茶，瞧着阿慧并没有什么愤恨不满之色，不由心下熨帖，到底妻子是相信他的，不会怀疑自个不顾继女安危，极好极好！“那杨家姑娘也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竟是出了许多丑事，外头坊间都传开了。阿慧还不曾听闻？”
顾氏心惊，该不会是女儿做了什么吧，想到那些神奇的符箓，她有些头疼。“这些日子正是年下，忙乱得很，谁还有空听那些坊间流言？”
赵逸阳翻身从榻上坐起，“不是流言。那位杨姑娘昨儿个被匆忙订给了杨太太的远房侄子。那文公子本是打秋风的，这会子不仅有了出身名门的妻子，还有杨家送的几百亩土地，心里一高兴，酒桌上守不住话，把什么都说了。”
顾氏不由扯开一抹笑容，“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杨家姑娘先是在湖边散步不知怎么滑进水里，被正好进府请安的文公子湿淋淋救了起来，好在没什么人看见。杨家本以为一些银子了结这件事也就算了。”卖了个关子，赵逸阳努努嘴，将视线转向小几上的葡萄，顾氏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伸手捻起一颗深紫色葡萄，剥了皮塞进丈夫嘴里，娇嗔“还不快说！”
赵逸阳喉结滑动，在夫人吹弹可破的脸上偷了个香，不管顾氏通红的脸颊，周边丫鬟目瞪口呆的傻样，开口道“这要是一次意外，过去也就过去了，咱们未必知道。奇就奇在，过了一两日那样姑娘竟然又落水了，恰巧是这位公子救了人，当时院子里还有上门做客的几位官太太，这名声也就那样了。”
不想事情竟然还没完，杨嫣然羞愧难当的挣扎起身，没等丫鬟披上斗篷，不知是被人绊了还是地面不平整，又一跤叠在了杨公子身上，捎带着带倒了杨太太的幼女，也就是她的嫡妹。你说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当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反正正好路过女子受了牵连，恰是杨大少爷的通房丫头。这一摔跤别的不打紧，杨太太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孙子摔没了。
“杨太太这口气忍不下又不能如何，只匆匆替杨二姑娘订了亲，据说正日子就在正月初六。”赵逸阳口干舌燥的说完了故事，不理会呆怔的顾氏主仆，慢悠悠穿上靴子走了。好似就是为了告知此事而来，交代了句“外头还有事，午膳外头用！”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