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33 章
顾氏拍腿一乐“闺女，这东西你还真指望防身呢？”顾氏虽然经常去听经，实际上却并不信这些神异之事，突然听女儿说桃符能防身心下觉得十分好笑。顾卿苒见自家母亲神色就知道她并不相信这些，也不解释，从针线盒中取过一只绣花针，拉过顾氏的手在她食指上一扎，将血滴在其中一块桃符上，只见那桃符一闪化作一束白光隐没在顾氏额心。
顾氏一愣，手掌伸开，原来三块桃符如今只剩两块。她猛的五指内扣，左右看看，见房中无人这才松了口气，嗔道“你这孩子，这东西是能随便拿出来的？”说着将剩余符箓小心翼翼的塞进随身荷包里。顾卿苒笑道“娘，房里的人早遣出去了！”便是外面其实她都能模模糊糊感觉到并无人靠近门口。“那也还是得谨慎行事方好！”顾卿苒讨好的笑着“娘，女儿一定小心！”
然而顾氏作为一个母亲，并没有因为女儿的保证就放下心来，事无巨细的将整件事情向顾卿苒问了个底朝天，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害，这才放过顾卿苒。其实这里面的门道哪里是顾氏这个没修行过的人能了解的，不过一腔慈母心怀罢了！
“清儿，既然有这种神奇手段，那那些管事……”顾氏话未说全，但顾卿苒已然明白母亲的未尽之意，点头道“有一种忠心符，可使用的人对制作人死心塌地，绝无背叛！”顾氏闻言先是一喜，接着面色犹豫，“会不会有什么损害？”顾卿苒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自然心中有成算，“娘你放心，女儿不会强人所难，这种符箓使用时会加倍谨慎。若不愿意种符，自然不勉强，不过也不能做主事。再者若是他们忠心这符也不过是低级点的护身符罢了！”
顾氏颔首，口中却道“身为下人，忠心是第一要紧，若是连忠心也无，干脆发卖算了！”顾氏神色虽厉，但眉眼之间可见轻松不少，想来不希望女儿用这种旁门左道控制人心！顾卿苒眼睛一弯，笑着道“娘别担心，女儿有自己的原则，不做伤天害理的事！”顾氏皱眉伸手一戳女儿的眉心，“这下我也不必担心你了！”顾卿苒凑上去窝在自家娘怀里，蹭蹭母亲胸口的衣服，淡淡暖香让她放松下来，突觉十分疲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娘！”顾氏听着院子里高昂的童声，回头看了眼睡着的女儿，见她没什么动静，这才看向满头大汗跑进门的平安，嗔怪道“瞧你这孩子，没点规矩！跑什么呢？小心吵醒你姐姐，”边说着边拿起帕子轻柔地为平安擦汗。平安歪头朝榻里瞧了瞧，见姐姐睡得正香，吐吐舌头，自觉压低了声音，“娘，我听红鸾红鹭说您让她们开始打点行李了？”
顾氏点点头，拉着儿子坐在她身边，说道“咱们这次进京估计短时间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收拾打点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现在开始打点也要到三月才能成行呢！”平安眼珠子溜溜一转，嬉笑道“对了，娘我刚才在外院见到两个贵公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顾氏敛容道“平安，你爹爹外院的事如果他没让你知道，你就当做不知道，明白吗？”
平安肉嘟嘟的小脸紧绷，郑重的点头“娘你放心，我有分寸！不过是见那两位公子衣着气势不凡，心下好奇，儿子不会乱说的！”顾氏欣慰地点点头，又闲聊一会，平安见姐姐睡得香，便去鞋上榻，也想窝在自家姐姐身边小憩一会。顾氏见一双儿女睡得昏天黑地，抿嘴一笑，吩咐春暖春香收拾账册笔墨去隔壁暖间，又嘱托绿篱绿袖看好姑娘少爷，这才披了件半臂斗篷去暖间处理俗务！
及至晚间，外院传回消息，道是老爷有客，不过来用膳了！顾氏应了，又吩咐春婷去大厨房置办一桌席面送到前院，母子三人这才在东暖间摆了晚膳，膳后又闲坐半晌方散了！
这边赵逸阳送走两位贵人，在外院浴房洗漱过后，回了锦竹院，见房中灯还亮着，知道夫人还没睡，嘴角微扬，心道还是夫人关心他！想着快步进了房，只见阿慧斜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上是松松垮垮的小毛氅衣，头发随意用一根翡翠簪子挽起，衬着烛台上昏黄的灯光，翻看着一本古籍，真是灯下看美人，本就保养得宜再加上天生丽质，岁月沉淀，分外惹眼！
听到响动顾氏抬头便见自家老爷呆愣在门口，忙放下书册，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赵逸阳猛地回神，尴尬一笑“没什么，不过是看夫人看呆了！”顾氏闻言脸一红，嗔道“老爷！胡说什么，也不害臊！”赵逸阳爽朗一笑“我家阿慧大美人一个，看看怎么了？”顾氏心中甜蜜，只磨不开面子，眼角瞄了春熙春燕一眼，见几个丫头面带笑容福身退下，这才上前帮着自家老爷退下外面的鹤氅，两人携手上了床，被翻红浪，夫妻和乐。
待得云消雨住，清理干净，两人方躺在床上说点悄悄话。“平安说是今日老爷有贵客？”顾氏将身子窝在赵逸阳怀中轻声问道。赵逸阳搂搂夫人，笑道“那小子心眼不少，将来定是吃不了亏的！”掖掖顾氏的被角又接着道“今日来的是和敬亲王与秦侯爷！”顾氏本来已经迷糊的神智猛地一醒，问道“可是那两位？”赵逸阳搂紧自家夫人，点点头道“还能是谁？这两位是当今最信任的人，如今江南的事即将了结，唯有派这两位过来，圣上才能放心！”
顾氏默然，要说这两位，她还真是不怎么熟悉，她出阁时两个还在襁褓之中，不过是陆陆续续从其他人口中了解一二！和敬亲王是当今同母弟弟，少时因替圣上挡了致命一剑，身体孱弱，又因他与圣上年龄相差近二十岁，基本上被当今当作儿子养了，任□□玩，却也算不得蛮横。
秦侯爷是太后亲兄长武阳侯独子，襁褓之中父母双亡，由着祖母抚养长大，十岁时老侯夫人过世，订过两次亲但两位贵女意外身亡，外间皆传秦侯爷天煞孤星，也不知是不在乎还是破罐子破摔传说这位秦侯爷脾性暴虐，乖张酷戾。
“和敬王爷倒还好，只秦侯爷外间传闻十分难相处，老爷自己多加注意才是！”赵逸阳失笑“坊间传言不可尽信，秦侯爷年少有为，纵使性情古怪，倒也礼数周全，哪有那么可怕！”顾氏摇摇头，“我如何不知道坊间传闻真真假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谨慎行事总错不了！”赵逸阳拂拂夫人的背脊，微眯双眼，压低声音道“这两位从福建查到扬州，如今加上我这些年收集的证据，这次江南是要彻底变天了！”
顾氏心中震惊，将身子往丈夫怀里缩了缩，“都是作父母的，妾身实在是不明白先皇是怎么想的？”赵逸阳叹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先皇不过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往登极乐罢了！禅位前为继续控制朝堂走得这步棋，终究是害了那位爷了！”说道这里夫妻两打住了话头，不再深说。当今圣人即位时先皇还在，先皇为了退位之后继续把持朝政，下放了许多权力给几个成年的儿子，以期兄弟几个互相牵制，好维持自己独一无二的地位，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皇在当今登基第二年就崩了，几步棋没派上用场。
这几年大多数王爷因为根基浅薄，已经被圣上架空，只这控制江南的义忠亲王前太子在先皇时就是江南的无冕之王，在此地经营数十年，便是当今圣上占了大义，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徐徐图之。这一忍便是十年，如今终于到了动手时候了，他也终于能回京了！哎，心中轻叹，江南免不了要血流成河了，想着这些赵逸阳侧首看看已经入睡的妻子，微微一笑合上眼睛，他只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