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能走过去的,才叫路
“不害兄，为何不留住仲叔呢？鞅觉得正谈到精彩处哩。”
“呵呵，仲叔虽年幼，对人嘛却是很知心的。听我兄弟二人数年未见，不害就知道晚膳后仲叔一定会找个说法离开。而且我敢断定，他明天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两个！鞅兄已经来了，跟仲叔多的是时间交流，不用着急的……”
“嗯嗯，看来不害兄跟仲叔是真正的亲近啦——”
“鞅兄还是先说说赴楚国求仕的情况吧。”
“唉——不仅两手空空，还看不到一点希望啊！我先求见楚王，多次上书，苦等数月，每次回复都是简单而冰冷的：王无暇！我不甘心千里迢迢的白跑一趟，又去上柱国昭阳府上投书，结果更令人心寒，回复都没有一个啊！”
“鞅兄，不害觉得我们的方法可能是真有问题哩——”
“应该是！虽然我今天只听了仲叔半截议论，但对楚国之行的失败已经有了新认识！楚国一直守旧，根本没有采用新政的任何意思，连想变法的昭阳都小心翼翼的缩着哩。加上楚国又特别在意出身高低，我根本就不该去楚国！投书楚王不成之后，再投书上柱国府，这个先不论别的，次序错误已经满盘皆输啦！先投楚王，再投昭阳，说轻点，这不是先前看不起人家上柱国昭阳么？！此外，楚王不用之人，上柱国昭阳用之，这是什么意思啊？！想说楚王不能识人么，还是有别的心思啊？早已经历万千风雨的昭阳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就算鞅是难得的人才，单就策略上的选择，他也不会见鞅！仲叔，真是高明啊！”
“鞅兄有这段总结，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不害也受益匪浅哩。”
“不害兄，听你用膳时所讲，仲叔真的不识字？”
“真的。靠山村周围都没有识字的人，连一本书都没有，仲叔又年方十岁，怎么能够识字呀？！但他学字和写字就太可怕了，不害用了数年才完成的识字，他竟然就在这月余就完成得八九不离十了，真是天才啊！”
“这里既然一本书都没有，他怎么对外面的事情了解那么多的？还能引用那么多的经典书文跟你交谈？”
“鞅兄，我已经细细了解过啦。在今年惊蛰之前，仲叔还是个普通的少年。惊蛰这天天降巨雷，仲叔的先父死于非命，房屋毁坏，这才由村正荀鹰收养。此后，仲叔就突然变得懂百虫之性，万物之本了，“能与星星语”之说出自荀鹰的小女儿，小女孩很难编出这样的故事呀！天地之灵，自有不为人知之道。后来不害干脆就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跟仲叔畅谈，获益良多，这不是已经足够了么？！”
“如此奇才，他就不想出山拜名师，求出仕么？”
“鞅兄都说是奇才了，自然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出山嘛，仲叔肯定要出的。但他的打算是出山去弄大量的金回来打造工具，他说他还有很多改造田地，提升粮食产量的办法，他要把靠山村变成衣食无忧的桃源之地！”
“听他今日之论，有这个想法到是不奇怪，只是太可惜了。”
“不害到不这样认为！鞅兄，今日之晚宴，怕是君王所享也不过如此。无数典籍千言万语，不都在说立人于世，食为先么？！食，既然是做人的根本，那么仲叔之选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天道啊！不害觉得，仲叔之举应该才是“人各有志”的典范吧。”
“不害兄言之有理！下一步兄有何打算呀？”
“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在这里过完冬天之后，我准备先到齐国去求见慎子，争取让他收我为弟子！呵呵呵，这个肯定十分有用呀，不过也难得很。不成的话，我准备去韩国想办法出仕！韩赵魏三国皆处四战之地，砥砺前行是必须的做法，而三国之中韩国最弱，提升国力的愿望会更加强烈一些，所以我选了韩国！”
“韩国弱小，施展的空间不大吧？不害兄不是一直盯着魏国吗？”
“鞅兄这个看法，正是我们过去的问题所在啊！不害这回就是要去走一次这条“路”：先从鹰叔家入手，再到靠山村全村，再到十一村。其实，下一步还可以走到罗野的，是吧？！我又没说一辈子在韩国干，但我需要一条能走过去的开头！”
“高明！不害兄才是掌握了仲叔所论的精华啊！鞅服也——”
“如果师从慎子失败，不害就会“路遇鬼谷子先生”，嘿嘿。到了韩国也不会立刻去求见韩候！不害游学天下，路过韩国而已，只是会住在韩国广行一段满带着“兼爱”的事情。我要等韩候自己上门来见我！”
“妙啊——鞅觉得不害兄这次多半能成哩！”
“不害把仲叔的言行作为当成“鬼谷子先生”的故事来讲，一句妄言都无须，怕是比庞涓和孙膑的“鬼谷子先生”还真实吧？！哈哈哈——”
““鬼谷子”从来不出山现世，说不定仲叔还真的就是“鬼谷子”哩！”
“我们觉得真，那就是真！本来我们也不识鬼谷子先生嘛，弄错了也是美谈！因为仲叔的言行本来就是传奇！纵横学派不是说他们的仙师鬼谷子隐居在云梦大泽么？如果不害无法打动慎子，就真的去楚国云梦泽游学一番再去韩国！”
“不害兄这回是做足功夫了，鞅先祝愿兄心想事成！”
“谢鞅兄，鞅兄下一步又作何打算呢？”
“还没仔细想过哩，今天听了仲叔言论，加上不害兄刚才的提点，鞅怕是要重新斟酌自己的下一步了。不害兄邀鞅来此的恩情，鞅怕是难以回报了——”
“鞅兄这话就生分了哈，不害乐见鞅兄成功，更希望咱兄弟都成功哩！”
“不害兄的话，鞅会一直记在心里。”
“这就对了嘛，不害对变法强国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哩……”
随后两人兴致勃勃的谈起了强国之法，直到天将破晓才满足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