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山,那水,那人 六
继续在树林里转了一阵，捡来终于找到了合适采集的所需物品。一颗松树的大分枝不知是被雷劈，还是被野兽折断，留下了篮球般粗，两尺多长的断桩。松树为了自我保护溢出的松脂已经把这段断桩变成了油柴！
捡来走上前去，用石斧砍破了断桩的表皮，棕红色的油柴就露出来了。看到这种熟悉的，像前世熏好的腊肉般的颜色，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要采下这节断枝！”
“这么粗啊，没请鹰叔的铜斧来，这个怕是采不下来哩。”
“没问题，我有办法。”
捡来从背篓里拿出三个木楔子，依次从细而薄到粗而厚，还拿出了跟鹰叔借来的一柄小石锤。然后拿起最薄的那块楔子朝那截油柴松枝打进去。细楔子让油柴裂开了一条小缝，他就把第二大的那块木楔子从小缝里敲了进去。
这一下，油柴裂开了一条很宽的缝隙，等他把那块又大又厚的木楔子敲进宽缝里之后，差不多一半的油柴破裂折断，掉到了地上！
“捡来，你这个办法真的是巧妙极了！这种红色的木柴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嗯——？牛哥，你竟然不知道油柴？”
“不知道，也没有使用过。”
“你砍了好几年柴火了吧，一次都没有无意中砍到这种油柴？！”
“砍柴？！……哦……哦……明白了。捡来，你是不是因为看到鹰叔劈柴，就认为大家上山都是砍大树回去当柴火？”
“难道不是吗？”
“这下子看起来你又真的像第一次进山哩，我都快被你弄糊涂嘞！所有人进山都是拾柴，根本不用砍，石斧制作很困难，用来砍树很容易损坏哩。你看四周，到处都是雷劈，野兽折断，虫子咬坏的树枝，粗的比手脚都粗了。这些落到地上的树枝基本上都干枯了，拿回家就可以烧火，重量也比新树枝轻很多很多，为什么要砍新树枝啊？！像鹰叔家的那种大木，都是山火烧过的“过火木”，实际上在山里已经干枯了。但整个靠山村也只有鹰叔会砍这种大木回家当柴火，因为他有铜斧哩！”
“哈哈哈，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上山是“拾柴”！”
捡来脸上快乐的笑着，心里却在狠狠的骂自己猪头！绝大多数人连金属工具都没有，还“砍”什么柴？！这回总算懂了那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
况且，这时候人烟稀少，森林茂密，遍地的干枯树枝都捡不完，还费力去砍？那特定是傻逼无疑！难怪一直到了东汉时期才有了“砍”柴的历史记录，那也是大户人家派奴仆上山伐薪——就是砍柴啦，所以说东汉“砍柴”应该都还没有普及。
捡来前世的云家寨，老人总是说过去都是上山“捡干柴”！一直到那个傻逼的“大炼钢铁”后，才变成了满目光山！看来，“拾柴”才是真相，而且延续了很多很多年！
“牛哥，这种油柴很容易燃起来，可以用来引火，让生火方便一些。一把油柴同时点燃，一般的风就吹不熄，所以可以做火把。”
“做火把？晚上出门既很危险，又做不了啥子事情，做火把有啥用啊？”
“呃——？会有用的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哩，我等着你教我怎么用——”
“今天的事情都做完了，背篓也装满了，我们下山到小溪旁边用膳吧。”
“我们啥子工具都没有，怎么加工蛇肉和蚱蜢呀？”
“放心，我有办法！保证你们两个吃过以后一辈子忘不掉！”
“好啊，好啊。我去收集一点干柴和绒草，咱们到水边吃肉去，啦啦啦——”
壮牛非常熟练的在小溪旁边生好了一堆篝火，正跟绢口水滴答的坐在旁边观看捡来加工蛇肉和蚱蜢，两人那种毫不掩饰的渴望，让捡来心里禁不住叹息，立即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段虽然手里有“肉票”，却找不到任何肉店有肉卖的时光。
捡来拿出一根竹钉把无头的蛇身钉在一棵小树上，又拿出一把像匕首一样的短竹刀，把蛇颈部位的蛇皮切开一些，拉下一小段蛇皮并缠在竹刀上。随后，他吸了口长气，猛然发力把蛇皮从上往下拉去！
“唰！”
黑蛇一身的皮一下子就从头到尾剥了下来，捡来把竹刀贴住蛇身腹部的一面，从上往下一刮，蛇的所有内脏就掉到地上。
当他把蛇内脏扔进溪水里的时候，一大群杂鱼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不管不顾的争食着。不错，很不错！山溪里都有这么密集的鱼群，村子旁边的那条河应该很值得期待啊。
接着，捡来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块，把清洗好的野葱和折耳根放到平整的石块上，用另一块清洗干净的石块捶打起来。
“这种绿色的植物叫野葱，一般长在荆棘丛或乱石堆中，略带苦味，但非常香。这种白色的根叫折耳根，算一种草根吧，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了吃。在煮肉食的时候放一些，会让肉汤的味道变得好吃很多。你们两个自己尝一下吧。”
“呀——捡来，这个什么折耳根味道很怪嘢，不好吃哩……”
绢才咬了一口折耳根就大叫起来，还夸张的龇牙咧嘴做着怪像，宣泄着心中的快乐。
“你把野葱跟这个难吃的草根混在一起准备做什么呀？”
“用来做烤蛇肉的配料。”
“啊——这会不会让蛇肉也带上怪怪的味道，变得很难吃呀？”
“才不会哈。虽然你不习惯折耳根的味道，但用它来配合烤蛇以后，怪味就变成了香味，你可能根本就吃不出折耳根的味道了。”
捡来用一根竹条把蛇身穿起来，然后把已经捶打成浆状的野葱和折耳根混合物小心的涂满了整个蛇身，然后把竹条架在篝火旁已经准备好的细木支架上。
“牛哥会烤肉吧？”
“会，慢慢翻动，让各处均匀受火。”
“好，那你来烤蛇，我再把蚱蜢打理好。”
“捡来，你用野葱和折耳根的混合浆来烤蛇，这是必须的吗？”
“要想烤出来的蛇肉好吃，算是必须的吧……主要是蛇肉腥味非常大，我们又没有盐，光烤出来很不好吃，有些怕腥的人甚至无法下口哩。加上这两种东西当佐料以后，蛇肉的腥味差不多可以被折耳根去掉，蛇肉烤出油以后会跟野葱一起变成葱油，那真是香喷喷啊。折耳根的味道还会掩盖掉缺盐的口感，这烤蛇肉就变成了真正的美味！”
“你的话真的像一名大庖丁啊。啊哈，香味已经出来啦，啦啦啦——”
“咕哝。”绢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小脸都羞红了。“牛哥，我看已经熟了哩。”
“咕哝。”壮牛毫不掩饰的吞了一口口水，“绢妹子，这时候一定不能急哩，再烤一会儿，肉会变得黄黄的，那时候就更香，更好吃啦——”
看到壮牛果然很会烤肉，捡来就安心的把八只大蚱蜢打理好了。去掉蚱蜢的翅膀和脚，同样涂满野葱和折耳根的浆汁，再用粽子叶一个一个把蚱蜢单独包起来。
做完这些，他又用竹条穿上几串清洗好的松茸菌，架到篝火上烤起来。
“蘑菇也可以烤来吃呀？”
“嗯，烤出来还特别嫩哩。虽然没盐味，但仍然很好吃。牛哥，蘑菇串你也顺手翻动一下哈，我要加最后的料啦。”
说完，捡来总背篓里拿出了一些刚才在山上收集的松针和松果球扔进篝火里，扔进火里的绿色松针并不会马上燃烧，而是冒出了淡淡的青烟。
“牛哥，把蛇肉一直放在青烟里熏！”
因为有微微的山风，松针形成的青烟有点摇摆不定。
“好咧。我刚才就在奇怪你捡松针和松果球干什么，原来是拿来熏肉！这也可以让烤蛇肉更加好吃吗？”
“嗯，这样可以让烤肉带上一种特别的香味。”
“哈哈，今天我壮牛学到的东西太多啦，太多啦——”
最后，捡来把篝火的明火扑灭，把八只用粽子叶包好的蚱蜢埋在还有很多火炭的篝火余灰里。满面笑容的大喊道，“让我们开始享受美味吧！”
三人围坐在草地上，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块大大的，平整的石板。捡来用竹刀把烤好的蛇切成一段一段的平分到每个人面前，接着把烤好的蘑菇也分好。三人就在无比欢乐的气氛中尽情的享受起自己的劳动成果！
蛇肉和蘑菇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捡来把那八只烧好的蚱蜢拿了过来。外面包着的粽子叶已经烧得焦黄，腾腾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嗝！”绢打了个舒爽的饱嗝，“我已经吃饱了，爽死啦——”
壮牛轻拍着肚皮，非常满足的道，“我也饱了，饱得心满意足啊——”
“那……我们就一人吃一只蚱蜢尝尝味道，剩下五只带回去给鹰叔和孟姨尝鲜。烤熟了以后，应该不会变质。”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