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见血

  “嫔妾见过太子爷”,一群莺莺燕燕急忙爬起来给姜羽行礼,姜羽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摊殷红的血迹上。
  梧桐看着这么多人给姜羽行礼,顿时嘴角一抽,伸出手指往着姜羽的方向一点,问道:“玲儿姐,原来姜羽私底下这么拉风,我平时见到他都不行礼,而且以前瞧见他欺负清悦,还拿脚踹”。
  玲儿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儿就从房梁上摔下去了,什么叫做原来姜羽私底下那么拉风,人家是一国太子,面子里子都很拉风,是见到自家主子和清悦公主才放下面子的。
  “悦儿,院落中怎么会见血,你和孩子没事吧?”,姜羽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清悦身侧,双手紧紧牵起清悦的手,目光紧张的在清悦身上来回扫动。
  清悦公主似乎有些虚弱,轻轻依靠在姜羽的肩膀上,疲倦的闭上了双眼,娇弱的身子在姜羽怀中轻轻颤抖着,宛如雨中的青荷。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姜羽轻柔的摸了摸清悦的大肚子问道,感觉到清悦肚子里的孩子轻轻踢了掌心一脚,姜羽眼中闪过柔和。
  看着满院子跪倒在地的妾室,姜羽脸色一寒,沉声问道:“是不是你们又给太子妃添堵?本太子说过,太子妃身子重,谁前来打扰,本太子绝不轻饶”。
  梧桐坐累了,一只小脚就这么垂了下来,惬意的听着姜羽维护清悦的声音,顿时觉得心情舒畅,看来当年将清悦嫁到南姜,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决定,毕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
  “太子恕罪,嫔妾知错,今日是太子妃娘娘让嫔妾前来,绝不是嫔妾有意打扰”,蓉侍妾倒也是看得分明,姜羽对清悦呵护备至,自然是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儿。
  清悦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没有任由姜羽责怪那些跪在地上,像是落水鹌鹑一样抖个不停的侍妾,而是柔声说道:“确实是悦儿请众位姐妹来的”。
  姜羽闻言脸色好了许多,轻轻的扶着清悦的肩膀,而此时清悦忽然又说道:“今日悦儿脸色不好,却是因为被人冲撞了”。
  清悦是姜羽心尖上的人,平日里宠着还来不及,现在又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听闻有人居然敢冲撞清悦,姜羽危险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侍妾,顿时让她们觉得遍体生寒。
  “是你的师妹,我们府里的敏侧妃”,清悦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转身打算入厢房,带着金丝珐琅镶蓝宝石指套的手轻轻挥了挥,吩咐道:“你们都进来吧,好好跟太子爷说说,今儿敏侧妃是如何顶撞本太子妃的”。
  姜羽扶着清悦的手,听见是自己的小师妹闯了祸,脸色顿时就不好,赶紧陪着笑说道:“悦儿,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敏敏计较,她从小在江湖长大,向来不懂规矩”。
  每次只要一涉及到敏侧妃的事情,姜羽总是选择息事宁人,而如今清悦却不想再忍了。
  “今日叡皇孙将璟儿打了,额头青了一大块,随后敏侧妃又来吵着臣妾休息”,清悦公主言简意赅的说道。
  既然是敏侧妃得罪了清悦,那院子里的血迹就会是敏侧妃的,姜羽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惩罚过了,小惩大诫也是应当,这府里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姜羽亲自扶着清悦坐下,看着下面跪了黑压压的一片,皱着眉头吩咐道:“你们都回去,无事不要前来打扰太子妃静养”。
  “她们可是见着敏侧妃如何冲撞臣妾的,您得让她们好好说说”,清悦阻止了姜羽想让一群姬妾退下去的命令。
  清悦向来懂事,从来不会在太子府众人面前与姜羽唱反调,今儿清悦一反常态,姜羽心间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姜羽的脸色变了几轮,看着外面院落清扫鲜血的下人,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蓉侍妾自然明白清悦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今日妾身瞧见叡皇孙打皇太孙,拿起一块大石头就往皇太孙额头上砸,而后皇太孙推了叡皇孙一下,两人就摔到了”。
  既然蓉侍妾已经做了这个出头鸟,而且上面还有清悦顶着,那些儿侍妾七嘴八舌的开始将事情说出来:
  敏侧妃说了,太子爷与她是青梅竹马,太子妃娘娘不能伤她……
  还说叡皇孙是您的长子,若无皇太孙,叡皇孙就该是身份最尊贵的人……
  太子妃娘娘仗着是一国公主的身份横刀夺爱,若不然她就该是太子妃……
  那些侍妾每说一句话,姜羽的脸色就暗了一分,想不到背地里居然有人敢如此给清悦添堵,说道:“敏侧妃如此胡言乱语,是该好好惩罚”。
  “所以臣妾打了敏侧妃几棍,而后叡皇孙上前指着璟儿骂,说璟儿是野种,只要我和璟儿死了,他和敏侧妃就是您的妻子和嫡子了,所以我也对着叡皇孙小惩大诫了”,清悦忽然笑着说道,但是那笑意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看来叡儿被敏侧妃教导得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本太子定要让夫子严加看管”,姜羽也知道自己师妹的性子,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姜羽也得将人丢出去。
  清悦对着姜羽疏离的一笑,回答道:“敏侧妃比本太子妃入府还要早,但是在太子爷的管教下一点儿进步都没有,所以本太子妃帮您教导了,而且还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站在清悦身后的管家“噗通”一声跪在了姜羽脚下,跪得挺直,说道:“老奴没有保护好太子血脉,叡皇孙走了”。
  姜羽猛地站起来,心间一颤,本以为清悦只是小惩大诫,没想到居然直接要了叡皇孙的命,姜羽又惊又怒。
  “叡皇孙身子弱,没受住就去了,敏侧妃也是,如他们这般诅咒皇太孙,诅咒臣妾,留他们全尸已经是开恩了”,清悦风轻云淡的说道,似乎死两个人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姜羽想要说什么,在看到一屋子的嫔妾后,心中又开始烦躁起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挥挥手,吩咐道:“全部给我滚出去”。
  那些无辜的姬妾吓得泪眼汪汪,原本就是太子妃犯下的错误,为何太子知道了以后要冲着根本上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的姬妾动手。
  姬妾尽数走了,原本有些拥挤的厢房顿时开始空荡荡,甚至安静得有些可怕,就连待在房梁上的梧桐额头也开始冒出一滴豆大的汗滴。
  “你明知道敏敏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她只是……只是……”,姜羽烦躁的在房中来回踱步几下,猛地又是一甩袖。
  “师傅临终前让我照料好她,你让我百年之后见了师傅,怎么有脸向他交待?”,姜羽额头青筋跳了跳,清悦摸着自己的肚子坐在原处,看得姜羽很是无奈。
  “她诅咒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甚至诅咒璟儿,他们是我的孩子,你不在意我在意……”,清悦赌气似的说道。
  看着姜羽和清悦闹得不开心,管家好几次想要退出去,但是主子还没有说话,管家又哪里敢偷偷的溜走?
  “她毕竟没有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姜羽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诅咒太子妃和皇太孙,也够敏侧妃治罪了。
  清悦伸出手指,往跪在地上的管家一指,目光落在姜羽身上,说道:“你不信我,总该信管家,就让他来给你说说,今日敏侧妃是不是想要杀了我”。
  管家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总归是要开口说话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敏侧妃和叡皇孙已死,就算是惩罚清悦也活不过来,若是再因为敏侧妃与叡皇孙的死,引得夫妻不和睦,那才是得不偿失。
  管家跟着姜羽二十几年,自然是希望姜羽好,故而顺着清悦的话说道:“敏侧妃当时取出一根软鞭,打伤了太子妃娘娘的侍卫,当时皇太孙也在,叡皇孙也取出长剑,老奴还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太子妃娘娘和皇太孙”。
  想不到管家居然这么说,姜羽有一瞬间迟疑的,心间仍是因为敏侧妃的死有些悲痛,却也没有责怪清悦的立场。
  清悦摆摆手,示意管家也可以下去了,管家瞧见姜羽逐渐平静下来,赶快退了出去,而且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只剩下姜羽与清悦两个人在房间,不过房梁上还待着两个看热闹的小东西。
  清悦忽然站了起来,朝着姜羽走去,不经意间逼退了姜羽一步,缓缓说道:
  敏侧妃的死真的怪臣妾吗?
  她本是江湖中人,非要入了这个金丝笼,却又不守着金丝笼的规矩,怎么可能不出事?
  她入太子府十年了,为何太子爷不好好教导她规矩?
  若是叡皇孙是在民间长大也就算了,而叡皇孙长在太子府,却依旧半点儿规矩都不懂,难道罪魁祸首不是他的母妃吗?
  敏侧妃自己嫡庶不分,教导出来的叡皇孙不知规矩,妄想取而代之皇太孙之位,太子爷扪心自问,他们母子的性子,放到别的家族可还能活下来?
  姜羽脸色渐渐苍白,其实一早就知道敏侧妃和叡皇孙身上的毛病,总觉得叡皇孙被教导成一个江湖人不妥,总想着以后还可以掰回来,却没有想到,现在就出事了。
  “你那总该跟我商量一下,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孩子”,姜羽现在已经不纠结敏侧妃的事情,但是叡皇孙是姜羽的第一个孩子,往日很是疼爱,现在就这么丝毫没有征兆的折损了,心中总是难受的。
  清悦轻轻扯了扯姜羽的袖子,柔声细语的说道:“叡皇孙生在稍微富贵的人家,他这种每日想着杀了嫡子的人,我想也容不下”。
  姜羽脸色一白,敏侧妃从来没有什么嫡庶之分,而且总是觉得自己若不是太子,就该与她是一对江湖中逍遥自在的鸳鸯,姜羽以前说过几次,但敏侧妃说不听,又惦记着师傅的情分,也就算了,没想到今日却让敏侧妃丧了命,还牵连了一个孩子。
  “叡儿再不好,也是皇孙,而且父皇那里也不好说,不管嫡庶,老人家总是惦记着孙儿孙女的”,姜羽微微叹了一口气,叡皇孙的死,可是给姜羽出了一个难题。
  清悦公主也知道此事会有些棘手,抱着自己的大孕肚,很是艰难的跪在了姜羽脚下,乖顺的说道:“那就请太子爷降罪,叡皇孙的命是命,悦儿和璟儿的命就不算是什么,早知道臣妾就站在那里,让敏侧妃杀了,也好如了太子爷的愿”。
  清悦滴滴答答的流眼泪,修长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姜羽见了自然是万分心疼,搂着清悦的肩膀,将人靠在了自己的怀里,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清悦还是滴滴答答的在流眼泪,姜羽只能耐着性子哄,好不容易清悦终于不哭了,姜羽这才让管家带着自己的玉牌进宫,说是叡皇孙染了重病身亡了,而敏侧妃压根就没有提起。
  梧桐像是一只饿了好久的小松鼠,无精打采的挂在房梁上,终于忍不住睡着了,刚刚清悦在哭,梧桐不好跑下去打扰,现在清悦不哭了,两人你侬我侬的坐在一处,姜羽还搂着清悦的肩膀,梧桐更加纠结了。
  梧桐坐得脚都麻了,一个不小心,“咚”的一声从房梁上摔了下来,玲儿像是一只灵巧的小猫咪,身子一身,顿时从窗口跃了出去,不见踪影。
  “谁?有刺客……”,姜羽见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下意识的将清悦护在身后,就这样还将清悦吓了一大跳。
  姜羽一喊,梧桐缓缓的伸出一只玉藕似的手,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个负心汉,连我都不认识了,当年我可是忍痛割爱,将清悦让给你了”。
  姜羽额头滑下几根黑线,能这么说话的,除了梧桐那个不着调的小东西,还能有谁?
  “你怎么来南姜了?而且还从上面掉了下来”姜羽满头黑线,小心翼翼的将清悦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梧桐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盯着被姜羽呵护备至的姜羽几眼,有些不悦的说道:“受伤的是我,你关心错人了”。
  “她是我妻子,你是什么东西?”,姜羽额头青筋跳了跳,看着那个不着调的小梧桐对着桌子上的小点心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