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取嫁妆
失去面纱的掩盖,水灵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人,被别人肆意的围观,玩弄,比青楼的妓子还要肮脏一千倍、一万倍。
“你不是前来水家有话说,怎么现在瞧见你的娘亲倒是沉默了”,梧桐笑着说道,若不是水灵橼有事相求,梧桐才不会前来水家,瞧见这一家子就觉得浑身不舒坦,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水灵橼的目光缓缓在水家众人扫过,唯一真心对待自己的周氏坐在地上青丝凌乱,隐隐约约有了丝丝白发,待在那儿手中拿着自己小时候的衣裳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而自己的父亲眸中看向自己的时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像是看着一堆牛粪一样。
目光落在易水寒身上,逐渐变得痛苦,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回来的噩梦。
“水灵橼早就已经死了,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东西就能前来胡作非为,我呸,做梦”,许氏对着水灵橼做下的事情水家老太太是知道的,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
“我今日来是做一个了结的”,水灵橼早已经知晓水家老太太的绝情,但是当话从这个从小疼爱自己的祖母口中说出,心中还是像扎进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水灵橼忽然往自己青丝上一抓,只见被挽成落髻的青丝随之滑落,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配着脸上犹如一条条蜈蚣似的伤口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胆小一些的水灵芝与昨日方才回家的水灵枋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物件,尖叫声划破静安苑,水灵芝更是惊恐的往后推倒了桌子。
水灵橼眸中划过一丝黯淡,转过了身子,故意将自己后脑勺的伤口展现在大家面前,就像将自己当成了一件货物,只不过带来了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右边后脑勺一整块凹了下去,头发几乎完全没有,那大脑门还带着坑坑洼洼的伤痕,都是百花苑那场大火留下来的。
“我们一起长大,曾经在月下绣花……”,水灵橼望着水灵芝说道,目光带上了丝丝怀念。
“小的时候,姐姐经常带着我在苑中扑蝶……”,水灵橼看着水灵枋自嘲一笑。
周氏疯疯癫癫的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情,看着水灵橼就连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
“我只是想要回来看看你们,没想到……”,水灵橼说的是实话,后脑勺上的伤致命,现在已经逐渐开始拖垮了水灵橼的身体。
“一个贱人,居然敢来水家攀亲戚,管家……赶她出去,免得弄脏了我们水家的地”,水家老太太无情的程度让梧桐侧目,越发觉得离开水家是正确的。
水二爷闻言身子一僵,众人都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水灵橼,只不过这个在世人眼中早已经死去的人绝对不能认。
“我自己走,不用你们赶……你们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水灵橼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亲人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水灵橼的笑声像是地狱修罗发出一般,疯了的周氏吓得瑟瑟发抖,水家老太太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水灵橼忽然夺门而出,泪水似泉水涌出,落在了水府这片地上,绽开了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泪花。
原本坐在地上的周氏脑海中似乎带上了清明,茫然的看着水灵橼落荒而逃的身影,喃喃自语的说道:“灵橼……是不是我的孩儿……回来了?”。
“你满意了,你个孽障?”,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梧桐搞出来的,水家老太太自然一万个不高兴。
若是水家老太太好好跟水灵橼说上几句话梧桐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怒火,现在将人赶了出去,让水灵橼心里如何想?
“我一点儿都不满意,璞云太子查到了百花苑是因为火油才起的火,而水易寒正好从库房调走了一大批火油”,梧桐意有所指的说道。
当时南宫璞云将证据放在梧桐面前,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留下梧桐一个人坐在秋梧苑气歪了鼻子。
水易寒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当时放火逼迫梧桐的时候,重瞳神女的身份尚未被世人知晓,就算是府衙查到了什么也不敢说,太子一插手,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水易寒打了个哈哈,说道:“生意上的事情,货物调动也很正常,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火油只是提供一个方向,水易寒说是狡辩,其实南宫璞云抓住的证据也站不住脚,除非找到当时放火的人。
“自然是不能冤枉好人,只不过你的脸都被打肿就不要说话了,我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伯伯,你到金銮殿上有的是机会说”,梧桐的话让众人一愣。
被玲儿狠狠打脸的事情简直就是水易寒的奇耻大辱,如今梧桐这一番话更是让水易寒似乎感觉到一把刀悬自己的头顶。
最后有没有查到凶手不重要,只要皇上心中有那么一丝怀疑,水家终将万劫不复。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就有时间管这等小事情”,一旁的水二爷干巴巴的说道。
就凭着梧桐的身份,就算是走在路上崴了脚都是一件大事,水二爷此话说出来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我不接受威胁”,梧桐淡淡一笑,将手中茶盏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吓得水家人一哆嗦。
玲儿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本红色的小册子,递到了梧桐的手中,脸上带着嘚瑟的笑容,道:“郡主,全在这儿了”。
梧桐没有打开来,只是将嫁妆单子打在自己手中,打得“啪啪”作响,是个人都明白梧桐的意思。
从静安苑门口徐徐走近一位老嬷嬷,看着身上的女官服饰是后宫中有品阶的老嬷嬷。
许氏脸上扯出一抹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笑容,上前一俯身,道:“臣妇是水家掌家,不知道嬷嬷前来有何事?”。
许氏不愧掌家多年,就这份从容淡定的模样也不是市井小民能装得出来的。
“嬷嬷为秋梧郡主清点先母嫁妆,就是不知道若是有所流失,是否换作银钱清点”,老嬷嬷恭敬的问着梧桐。
梧桐端坐在上首,微微勾唇一笑,说道:“当然不可以,那可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不见的嫁妆好好找找在哪儿”。
脸上带着得体笑容的许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时水灵栎入宫,从库房中调了不少沈氏的嫁妆,此时不知道如何能取出来?
水家老太太阴沉着脸,黑得跟个烧炭的锅底一样,拐杖狠狠的戳在地上,道:“你也是水家人,今儿老头子想要见见孙女,你这个孽种居然将事情做绝”。
一般来说陪嫁的嫁妆经过这么久时间都会丢失一些,按照道理说,赔一些银两也就算了,现在梧桐非要物件,分明是来挑事情的。
“我记着宫里的栎贵人似乎带着我娘留下的耳环”,梧桐偏着头问道,脸上是一派天真可爱的表情,
水灵栎入了宫,现在可是水家的希望,不曾想现在梧桐居然一把火烧到了水灵栎的身上。
宫里出来的嬷嬷可都是人精儿,为了讨好梧桐赶紧说道:“奴婢在后宫还算是有几分脸面,不如让奴婢为郡主讨来?”。
梧桐大手一挥,道:“本郡主也不少小气的人,自然是不能够要回来的”。
厅中的人一愣,不明白梧桐怎么忽然就不要东西了,难道是忌讳着宫里的栎贵人,打算给水家几分薄面?
“送给燕妃娘娘,她怀了身子,当本郡主的贺礼了”,梧桐很是大方的说道,话语吐出来让许氏脸色铁青。
梧桐口中的燕妃娘娘是燕歌,那个曾经在水府做丫鬟的女子现在爬到水灵栎头上去了,当真是飞上枝头了。
“等等,请允许臣妇折算成银两”,许氏不得不低头,毕竟水灵栎在宫中步步惊心,若是此次一闹,以后越发被人欺凌了。
梧桐也没想过赶尽杀绝,玲儿自然明白梧桐的意思,掰着手指头装作天真的说道:“说起来折算成银两也可以,就是那次百花苑被烧毁,重新修葺用了二十万两银子”。
就那一个小破地方修葺自然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一方面是梧桐想要恶心一下许氏,故而随意说出来的一个价格。
二十万两,相当于将水家四分之一的家产搬走了,加上沈氏的嫁妆,足以让水家伤筋动骨,很久一段时间在经济上过得困难。
“给……”,水家老太爷艰难的发生,像是一个个水泡从水井深处冒上来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什么?你说给就给,我们这一大家子不用活下去了?”,水家老太太猛地拔高声音,难以置信的看着水家老太爷,一脸诧异。
玲儿轻描淡写的说道:“水三爷与夫人都走了,我家郡主被赶走,要回夫人的嫁妆到哪儿说我们都有道理”。
玲儿这话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水家的人将梧桐赶走了,第二个就是水家人想要贪墨沈氏的嫁妆。
“我们给……”,许氏比水家老太太识趣得多,梧桐有备而来,又有皇家人撑腰,今日水家人如何都讨不得好。
水家老太太想着自己又要不见一堆银子,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水家老太爷目光落在梧桐身上,歪着的嘴巴流出滴滴口水,却还是艰难的冒出零零散散几个词语,道:“孙女”。
梧桐一挑眉,坐在位置上,手中端起一杯清茶,悠然自得的说道:“祖父,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水家吗?”。
水灵芝与水灵枋同时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回来这一趟,本想借着梧桐的势力在夫家得到重视,却不料惹来一顿不痛快。
“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水家好了,郡主才能好”,水易寒开始讲道理,想要让梧桐重回水家。
梧桐撑着手,目光落在水家老太爷身上无风无波,却让水家老太爷遍体生寒,犹如落到了冰水里。
梧桐一字一句的数落着水家的所作所为:
二十年前,我刚刚出生你们就把我丢到水里,结果我没有死,很失望吧?
上天眷顾回到水家,老太太也是看我哪儿都不顺眼……
那天晚上若不是城王爷,老太太是打算打死我的,毕竟略施小惩没有必要特意从外院找了身强力壮的护院……
许氏背地里找了人贩子想要卖了我入青楼,没想到我暗中有人保护……
水易寒放火打算烧死我,结果我不在百花苑……
谁家没有一点儿肮脏事,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到底是被谁给算计了,不曾想梧桐居然能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还说得那么掷地有声。
“给燕歌下绝子汤,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若是没有孩子,最终也不过就是一个陪葬的下场,许氏真是狠心啊!”,梧桐看着许氏,水家招惹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主母,真是倒霉。
“引来乞丐毁了水灵橼的清白,你可真做得出来”,梧桐嘴角微微勾起嘲讽,水灵橼为了周氏能在水家好过一些,已经不打算追究,但不代表梧桐就算了。
水灵芝被梧桐的话惊讶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那是她该死,若不是她,我的灵栎怎么会到庄子上去”,许氏差些被逼疯了,歇斯底里的喊道。
许氏话刚刚说出口就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了,顿时有些惊慌起来,低低的说道:“我只是一时失态”。
是不是一时失态,还是在梧桐接二连三的话语中原形毕露,大家都心里有数。
梧桐抬脚就走,指着水易寒道:“你做的事情,报应在水灵栎身上了,入了宫岁岁不得见,以后多积些福,免得报应在水易寒身上”。
许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坐在地上,梧桐走后,许氏哭哭啼啼,周氏在静安苑嘻嘻哈哈的玩闹,水家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