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错情殇
“我们在他家一住就是三天，到了第三天晚上，为了给我饯行大哥亲自出门打酒，而大嫂也亲自下厨给大家准备饭菜。宁凌帮大嫂烧火打下手，我跟你师父就带着大哥的儿子在院子里头玩耍。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月亮才刚爬上梢头，小娃娃突然尿了裤子，你师父就说他来换尿布，让我去找一块新的来，我不知道尿布在哪里于是就去厨房问大嫂。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世间最为不耻的一幕——宁凌和大嫂，这叔嫂二人竟然不知羞耻地抱在一起，做一些男女之间卿卿我我的苟且之事！”
书房里有一刹那极其安静，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陆天昊没有去看身后那白衣女子的反应，他双拳微颤，情绪显然逐渐激愤起来。
“被我当场撞破他们的丑事，大嫂就开始哭，求我不要告诉大哥，还说她与宁凌会做出这种事完全只是情不自禁。
她的哭声引来了你师父，于是就连你师父也知道了。可是你师父却觉得这是他的错，是他不该让宁凌和大嫂这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此愧疚难当独自离开了大哥家。
当时天已经很黑很黑，大哥回来的时候满屋子就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我抱着小娃娃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大嫂躲在房间里哭，宁凌就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大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又着急，连手里酒坛子都没抱稳给滚到了地上。
最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就替宁凌把他和大嫂的私情说了出来，大哥起初死都不肯相信，一再质问大嫂是不是真的，可是大嫂就只知道哭，大哥什么也问不出来就只能再去问宁凌，宁凌只说了五个字——‘请大哥成全。’
大哥这下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兄弟……果真背着他做出了有违人伦之事！”
那样的场面，哪怕是时隔二十多年再回想也依旧教人愤慨难当。
回忆还没结束，故事还在继续——
“那天晚上大哥什么话也没再说，一个人在厅堂里抱着酒坛子坐了一夜，我怕搅得他更心烦就回了客房。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嫂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哭，等我过去一问才知道，大哥竟然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抱着孩子不告而别了，只给大嫂留下了一封信。
信中说他愿意成全她跟宁凌，叫她不要担心他跟孩子，也不要去找他们，还说希望她跟宁凌将来能够平安喜乐，白头到老。
不管这些话是否真的出自他的真心和本愿，终归在那之后，大嫂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宁凌，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取名宁善。
贤侄你可能想像得到？当宁凌他们一家三口在安享天伦之乐的时候，我的大哥却还在因为倍受思念与背叛的折磨，终日沉迷酒乡醉生梦死！我和你师父曾找到过他多次也劝过他多次，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故事说到这里陆天昊又开始沉默，又开始叹气。
宁家竟还有这段过往，内心被十足震撼了一番之后慕容千千下意识追问：“那大世伯他的孩子……”
陆天昊往前踱了几步，接过她的问题继续把故事说完。
“可怜我那小世侄，还没断奶就失去了娘亲，只能由奶妈抚养长大，我大哥成日里只顾着饮酒买醉，哪里有心情去管一个孩子？
再后来这样颓废的日子过得久了，我大哥的性情也就慢慢跟着变了，他开始变得狂暴嗜血，不再像以前一样行侠仗义而是到处跟人打架生事，只要一打起来就一定要杀死对方才肯罢休。
很快在江湖上他的名声一落千丈，连带着跟他交情比较好的人也都受他牵连被大家嫌弃。你师父一向重视清誉，自然不想因此跟着一起臭名昭著，于是就又一次地找到大哥，苦口婆心地劝解他改邪归正。
可是那时的大哥因为长期忍受那段过去的煎熬，再加上没日没夜的醉酒，他根本就已经得了失心疯，完全丧失了理智！
不错，他疯了，所以才会突然间变得喜欢滥杀无辜！你师父本想让宁凌帮他把这病治好，可是哪里想到，那宁夫人，也就是我们原来的大嫂，竟然完全不念及她和大哥当年的夫妻情分，以害怕大哥会伤害宁凌为由，死也不肯让宁凌去给大哥诊治！
而那宁凌，我那三弟，竟也真就听了他夫人的话，回绝了你师父的请求。
最后大哥狂性大发又要去杀人，你师父屡次劝阻无果，无奈之下只能跟大哥动起手来，结果有一招大哥没有及时躲开，竟就这样直接死在了你师父的手里！
自此之后，江湖上少了一个暴徒，多了一位宁神医和一位珠落阁主，一切，终于暂时恢复了安宁。”
故事终于讲完，书房里片刻之间寂静无声。
半晌后慕容千千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所以照你这么讲，灭宁家满门的人应该就是大世伯的儿子？他想为他爹报仇，所以就干脆杀了宁家满门，包括他的生身母亲？”
陆天昊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负手于后又开始踱起步来。
“十年前那孩子也才不过十四五岁，哪里有什么本事灭宁家满门？”他踱了几步便停下，“至于那凶手是谁你就不必再查了，本相早已把这件案子的案宗全部焚毁，你是查不到半点线索的。”
案宗被毁？怪不得十年过去还不能结案。
“你为什么要包庇凶手？”慕容千千诘问，“你就不怕别人因此怀疑到你头上？”
“本相行得正坐得端，对于没做过的事情我有何惧？”陆天昊不屑说罢，神色一转又冷峻道，“当年宁凌把我大哥害得那么惨，本就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若非我是他的义兄，我必要亲手杀了他为我大哥报仇！”
他冷怒地哼了一声，又接着说。
“好在十年前终于苍天有眼，他宁家满门被屠，我在听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手叫好，这本来就是他宁凌该有的下场！”陆天昊咬字很重，语气忿忿不平，“那凶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替天行道何罪之有？本相当然要对他网开一面！”
堂堂一国丞相竟为了泄私愤私自包庇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可想而知他是有多盼着宁凌早死，有多恨不得那个杀死宁凌的人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