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部杀光
亲见阁主被杀，珠落阁弟子们方寸大乱。
“师父——”柳如意扔掉琴扑跪到苏炎面前哭喊，“师父！师父！”
姑娘的哭声分外凄厉，竟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斗志。
一双男人的脚在这时悄然进入她蒙眬的眼角余光。
“如意？”麻光誉收剑回鞘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如意？柳碧莲是你娘？”
柳如意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这个从未谋过面的问话男子，眼睛里满是悲痛与仇恨。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缓缓站起来，然后猛地抽出对方腰间的剑刺向对方，同时厉声尖叫：“你们杀我师父，我要杀了你们——”
麻光誉迅速侧身避开，并且趁她不备点了一下她的后脖颈。
柳如意当即闭眼晕了过去，瘫进了对方的怀里。
“孩子，爹总算找到你了……”麻光誉激动得语气都有些发颤。
在他抱着姑娘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名月轮教徒问：“左护法，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麻光誉顿了下脚步。
“苏炎走狗，全部杀光。”他头也不回地答。
太阳落下山头，黄昏来临，天色灰暗。尸体、血、死一般的寂静……慕容千千飞奔上石阶朝山顶上跑，脑子里像有炸弹一样不停地嗡嗡炸响。
躺在地上的那数十名弟子全部死了，血液也已经干涸。
慕容千千跨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那一张张曾经对她而言最熟悉的面孔如今已全部没了生气。
周琪儿、秋师姐、余师妹……最终她的目光落到了众多尸体中唯一的一个男子身上。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到现在他的双眼依然没有合上，她抖着手轻轻托起他的肩，紧紧抱住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到他的额上。
她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嗓音压抑地呜咽。
“呜……师父……”
她低声啜泣，不忍去感受怀里的冰凉与僵硬。
“哦？看来还有漏网之鱼？”一个沙哑魅惑的男人声音突然从她的背后响起。
步涵透过面具玩味地看着前面那个绿衣姑娘的背影，似笑非笑。
疾风突然间就刮了起来，把那姑娘的头发吹得直往后飞扬，浓烈的杀气随着风一起迎面扑到了步涵的脸上。
那姑娘放开怀里的死人，动作颓然地站起了身。
“我……要杀了你！”慕容千千取下背上的琴在转身的一刹那将琴弦拨动，连对方姓甚名谁她都没想先问清楚。
“琤——”可是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眼前却已不见任何活人。
原来不知何时对方已经瞬移到了她的身侧。
“姑娘生气了？”步涵暧昧地搂住慕容千千的腰，贴近她的耳畔说，“不过是死了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怒极攻心致使内气大乱，慕容千千双眼通红逐渐失了心智。
“我要杀了你！”她的指上凝聚起一团黑气，黑气扩散，弥漫向她手中的柳叶琴。
步涵勾了勾唇，松开覆在她腰上的手朝她的后背一掌拍了下去。
“唔！”慕容千千甚至来不及转头看他一眼就吐血轰然倒地。
“能杀本座的人，世间尚未出生。”步涵幽幽轻笑。
夜幕姗姗来迟，岈山上面一片漆黑。死尸与人血的味道随风飘到附近的其它山头，引得鸟兽不安虎狼低嚎。
到了晨间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滴打到地上女子的睫毛上，连着几滴下去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咳咳！”慕容千千吃力地坐起来，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死。
“师父、师父……”她慌忙四下寻找苏炎的尸体，结果一转头看见的景象却令她骤然间将心冰封到了谷底。
那是一具血淋淋的无头死尸，不管是身形还是衣着都与那位曾经养育她多年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魔怔了般挪到他身边，伸手轻碰了下他的手背，又即刻像触电一样抽了回来。
雨势渐大，厚厚的雨帘将地上的人影包围。“啊——”她跪在地上仰天发出一声嘶哑又抓狂的大叫。
被打湿的刘海紧贴在她的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过她的面庞，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泪。
山上的血水慢慢被雨水冲到山下，冲进河沟，最终再经过河沟流进了护城河。
接到百姓报案的临岈镇府衙第一时间派出官兵去岈山察看情况，谁知等上了山才发现，昔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正道门派珠落阁，如今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座座新坟。
自此珠落阁以及珠落阁主苏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关于这场神秘的灭门屠杀，在此之后也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岈山下的那些梨树依旧生机盎然，花开花谢，又是三回。
经久未被打理的殿阁早已布满了灰尘，里面陈设杂乱，像是被洗劫过，值钱的东西不是被搬空就是被砸碎。
唯一称得上干净整洁的地方就只有苏炎生前的居所——清心轩。
“喂，这里不会还有人住吧？”盗贼甲有点担心地问。
盗贼乙正在翻箱倒柜地搜罗值钱物品，对同伴的疑问显然嗤之以鼻。
“人都死光了哪来的人！别净想些没用的，赶紧搜！”他催促道。
没人这地儿怎么会有人收拾？盗贼甲虽然心里犯起了嘀咕，偷东西的手脚倒还是很利索。
幽暗的密室，只有一盏油灯在燃烧。慕容千千盘膝闭目坐在石床上，头顶隐约有烟雾升起。
片刻后她突然睁开眼，双掌齐翻再向前一伸，对面石桌上的柳叶琴便疾速朝她飞过去，稳稳落到了她的腿上。
她弹指拨弦，琴声乍响，整间石室轰隆摇动。
她的头发较之三年前长了许多，在她功力大开的同时她的青丝也随之乱舞。
但是她现在呈现出的模样并没有半分凶邪，她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稳住了体内那股强大的内气。
脚底下突然间传来的轰鸣声以及晃动把清心轩里的两名盗贼吓得脸都白了。
“山、山要塌了！”盗贼甲火速丢掉手里的东西往屋外跑。
盗贼乙咽了咽口水，盯着天花板小心谨慎地退出房间，生怕一不留神上面的梁子就会砸下来命中他的脑袋。
两个大男人没命似地逃下了山。
“轰隆隆——”半山腰的石窟门大开，一位头上系着白丝带身上穿着白衣白鞋的年轻姑娘背着把琴从石窟内走出来。
她站在樟树下，气质孤冷，模样清婉，像是仙子可又双瞳不够空灵，说是凡人却又毫无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