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启程
“当然不可能,她现在班都不上了,我要是把钱全给了她,我们还活不活了,我把大朋叔塞给我的钱,一分没动的给她了。”
“她为什么不找你大朋叔借?”王强问。
“联系不上了,自从徐春福出狱,大朋叔就失联了。”徐天铭答。
“正常,徐春福的身体情况就是要烧钱的架势,这无底洞谁敢管?”王强说。
“前一段时间,你妈对你不挺好的吗,这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高达插了一句。
“造孽啊,只要徐春福一出现,我妈就是个神经病,我真都不想管她了。”徐天铭无奈道。
“自作孽,不可活,劝你别管。”王强倒是爽快。
“可是,毕竟是妈妈······”徐天铭嘟囔的很小声,但还是被王强听到了,王强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高达说:“你们师徒俩都一个熊样。”
高达笑了笑,对徐天铭说:“我有点后悔教你顾及亲情了。”
“达哥,到底做了什么?”徐天铭实在忍不住,再次问了这个问题,这次,高达没有藏着掖着——
高达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学习就特别好,比高达更受父母的喜爱。弟弟成功考上了大学,学费生活费全都要靠父母的养老金和高达在泰国的奖金。弟弟完成了四年大学,以考研为由,继续啃老。
那次,高达和一个泰国本土泰拳手在伦披尼比赛,两个人实力悬殊,第二回合中段,高达就被一拳KO。本事一次寻常的比赛,可是,高达的后半生却因此受到了影响。
“醒啦?”(泰语)医务监督对高达笑了笑,“感觉还好吗?你女朋友好担心你哦。”(泰语)
“达,还好吧?”(泰语)
“安,我没事······”高达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双手变成鸡爪状抽搐起来。
“你怎么了?”(泰语)
去医院检查过后,得出结论,高达的头部神经受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需要在医院观察。可是,就在高达准备入院治疗时,中国的“亲人”们出了意外。
“哥,哥,咱妈掉河里淹死了,咱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溢血了,哥,咱家乱套了,你能回来吗?”
“你都二十多了,是个大孩子了,自己是可以操持家事的,我这边暂时回不去。”
“哥,咱家都这样了,你怎么能只顾着在外国享福呢,你也太不孝顺了。”高达万万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这大儿子也太不孝顺了。”
“要么说,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看小二,多争气。”
······
电话挂了,安在一旁听着,她和高达相恋多年,知道高达家里的状况,于是,她对高达说:“达,不可以回去,你需要马上入院治疗。”(泰语)
“可是,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泰语)
“愚蠢!这么多年,你的家人们真的关心过你吗,真的给过你什么吗?你把钱往中国邮,我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就够了,但是,我绝不允许你用身体开玩笑。”(泰语)
“安,你要理解我,在中国,父母大于天。”(泰语)
“好傻的理论,我不理解!”(泰语)
高达没有顾及安的阻止,径直走出了医院。安伸出手去抓高达,高达转过身,扯下了安的手:“安,对不起。”(泰语)
“高达,你如果现在离开泰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泰语)
高达心一狠,头也没回的走了,不原谅才好,高达最怕安要和他回中国,他心里清楚,自己会被“家人”榨干,安跟着自己,只会受尽了委屈,倒不如,让她恨自己,留在泰国,幸福地生活。
回到中国,高达抽搐的频率越来越高,但是,比抽出更痛苦的,时亲戚们的冷眼,和沉重的经济负担,自己优秀的弟弟,躲在象牙塔的实验室里,对外宣称学业繁忙,而高达把自己所有的积蓄砸在了给老父亲看病上,这正好印证了燕子曾说过的:在父母病床前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的,一定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不到一年,父亲离世,葬礼上,弟弟哭的几次昏厥,所有人都夸他孝顺,而高达,却默默地一滴眼泪都没掉,高达本来就很内敛,再加上头部受伤,时常抽搐的原因,面部表情更加少。于是:
“这老大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听说老高头刚一病重,老大都不想回来,还是老二给弄回来的。”
“不孝啊!”
事情的真相重要吗?不重要,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现象。
父母把家里的房产,以及其他财产都给了弟弟,高达什么都没拿到,丧事结束,弟弟卖了家里的房子拿着钱,去了大城市,据说,娶了自己导师的女儿,成了东床快婿。而高达,攒够了钱,能去医院看上的时候,头部的伤已经不可逆了。于是,高达只能一辈子忍受着愈加频繁的抽搐。
徐天铭坐在公交车上,回味着高达的故事,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将会被吕吉萍和徐春福榨干,然后被狠狠的扔到一边。
于是,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离开佳市,谋出路。
徐天铭已经成气候了,该学的技术都学到了,与其在拳馆里通过训练一点点进步,倒不如出去比赛,在擂台上磨练自己,第一步,他去医院做了个体检,为了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拳馆,他交给王强和高达了,王强说,半业余的比赛,自己和高达还能出一份力,但是面对高水平的比赛,他们,都老了。
徐天铭知道,自己不能和吕吉萍说自己去哪,甚至不能说自己要离开。于是,他选择不告而别,徐天铭知道,自己一走,家里就断了经济来源,于是,他给吕吉萍留了一些钱,和一封信,然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佳市。
火车上,徐天铭望着雾蒙蒙的窗外,仿佛,那就是他的未来,朦朦胧胧,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