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联赛迁徙 鞠朋重挑大旗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这时只见两个宫廷太监,一人拿着圣旨,一人端着御酒妖里妖气地走了进来。太监换了新人,高俅完全不认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扑地跪倒说道。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殿帅府太尉高俅,远途劳顿,回城勤王有功,为表彰其对朝廷的赤胆忠心,皇上特赐御酒一瓶,望其喝下御酒,奋勇杀敌,再立新功,——钦此!”太监举着圣旨大声念道。
  “臣,谢主隆恩!”高俅站起来,接过圣旨和御酒放在了桌上,两个太监停了一会儿后,看没人给赏银,满脸不快地走了出去。
  “爹,皇上是不是回心转意了?”高衙内惊喜地问道。
  “嗯……”高俅又坐下来,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先皇所用的太监都换人了,钦宗连他父亲都不信,还会信任我吗?为了齐云社这杆大旗不倒,为了大宋蹴鞠运动能够生生不息,我主意已决,你们必须出走,必须要活下来。”
  “那样……我们岂不成了逃兵?”高衙内傻傻地问道。
  “冲出城去,就说回不来了,没人看得出。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众人回答。
  “李虎,你刚才说你想去哪?”高俅又继续问。
  “太尉大人,我想去杭州,那……里我有一些熟人,也好做生意。”李虎其实还想着他在杭州刚买的房产。
  “这样也好,你不打扰燕青他们神仙眷侣更好。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也是个好去处,我赞成你去。——鞠朋,鞠友!”
  “在!”
  “看到我屋里这面齐云社队旗了吗?”高俅指了指身后立着的旗子。
  “太尉大人,我们看到了!”鞠朋鞠友齐声回答。
  “上面绣的是什么?”
  “狮子滚绣球。”
  “对,看好了,记住了,你们再重新做一面。”高俅说完站起身摘下旗子,他把旗子铺在桌上,用情看着看着,热泪盈眶,“为了能竖起这面旗子,为了把这面旗子插遍大宋朝,蹴鞠联赛我们整整筹划了将近三年。现在联赛开展起来了,却不得不被迫中断,我不愿意让这面旗子就此倒下。鞠朋,鞠友,我希望你们兄弟二人扛起这面旗帜,把齐云社在杭州继续开展起来。”
  “太尉大人,高公子是齐云社队长,这面旗子应该交给他才对。”鞠朋说道。
  “不,我儿我另有安排。”
  “难道我们要分开?”
  “是的,我一会儿再和说我儿,我先说说你们。你们想必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在这里我再重说一遍,鞠朋,你原名叫苏述;鞠友,你原名叫孟宣,‘孟’是你母亲的姓,你们都是东坡先生的后人。东坡先生被贬职出了皇城后,他把你们托付给了我,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从小把你们养大……”说到这里,高俅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太尉大人,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的。”
  “东坡先生是我一生的贵人,也是我最敬重的人。我虽然没有东坡先生那样的才华,教你们文化,却教会了你们踢球。你们成为了大宋朝的顶级的球星后,徽宗皇帝赐给了你们鞠姓。现在皇上退位了,我建议你们把姓氏都改过来。”
  “皇上赐的姓能改吗?”
  “我让你们改回原姓是有原因的,这就是我希望你们把齐云社迁至杭州的原因。东坡先生任杭州刺史时,他为那里的百姓做过许许多多好事。他疏浚西湖,利用挖出的淤泥,筑起了一条南北通向的堤岸,至今‘苏堤春晓’还为西湖十景之首。那里的百姓到现在都爱戴东坡先生,爱屋及乌,他们也会喜欢你们的。”
  “太尉大人,金兵会不会打到杭州去?”鞠朋试探着问道。
  “那种担心是多余的,不会的!”高俅笑着摇头,“金兵渡过了黄河,他们也只是在皇城上方找个突破口;遇到了长江,水深浪急,他们的水兵没有好的战船,是很难过江的。据我判断,大宋朝最不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宋金两国划江而制。”
  “爹,那样……燕青兄弟去了沙门岛,岂不落在了金人的地界?”高衙内猛然醒悟,为燕青担心。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高俅不愧是皇城司,曾经的大宋朝特务机构的最高首领,这样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儿子,蹴鞠无国界,燕青和师师他们是神仙,你不用替神仙操心。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告诫你们诸位,燕青和李师师的去处,你们谁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高俅得到答复后,又继续说,“鞠朋,鞠友,踢球向来都不是一介莽夫所能从事好的职业,你们都是凡人,不像燕青,他是神仙,技艺天授,可以无师自通。而你们要好好学习,我用尽平生心血所写的那本《蹴鞠谱》,你们可要仔细啊!”
  “《蹴鞠谱》我们一直带在身边,我们边踢球,边看书,边总结经验。”鞠朋掏出书来说道。
  “另外啊,也是让我最最难过的事情,你们这些人,从今往后啊,千万不要说《蹴鞠谱》是我写的,不然这部书将成为禁书,别人就看不到啦。”
  “为什么?”鞠朋疑惑。
  “因为一旦皇城被攻破,我们这些朝廷重臣都会变成罪人,一般情况下,我们这些人都会被列入到史书《奸臣传》里。你想,一个大奸臣所写的书,能不是禁书吗?”
  “爹,不会的,您不是奸臣。”高衙内感情激动,“王明清已经跑出了皇城,他说他要考取进士,像他父亲一样作一个史官。他和咱家关系好,是不会把您往坏处写的。”
  “王明清无论以后写出《挥麈录》,前录与后录,把我夸得和花一样,都是没有用的。舌头根子压死人,老百姓根本不答应。老百姓会在说书唱戏的茶馆里编故事,把咱父子俩骂得狗血喷头,永世不得翻身。”
  “有这么严重?”高衙内大吃一惊。
  “或许有机会,等到一千年,一万年以后,会有一个热爱蹴鞠,还爱写书的高人,他会把咱父子俩写成好人,那也是因为畅销书的主角不能是坏人的原因。”
  “这就是您多年写《蹴鞠谱》的心得?”
  “这算不上心得,这是常识。人之初,性本善,这是经过多年教化而形成的思维习惯,也是人们希望看到、愿意看到的人的天性。谁会写一个十恶不赦的主角的书,让读者不快,让书卖不出去,白受累呢?”
  “嗯!”众人点头。
  “我五十而知天命了,知道自己今后的结果,所以我也不在乎以后将有什么发生……唉,”高俅长叹一声,表情失落,他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鞠朋,鞠友,你们有信心在杭州把蹴鞠联赛再开展起来吗?”
  “有,太尉大人请放心!”
  “好,我再说说陆帅。陆帅,你家和我家是邻居,你从小和我儿一起长大,我把你也当长了自己的孩子。你父亲的死使我很内疚,因此,我一直再找机会帮你。可你,国子监,你读不了书;搞拆迁,你又给我弄得一塌糊涂;到最后,没辙,让你作了蹴鞠裁判。可你,当裁判也不是一个好裁判。我希望你啊,跟着鞠朋鞠友他们去杭州,听他们的安排,老爷我老了,再也管不了你了。”
  “到那里我还能做什么吗?”陆帅问高俅。
  “这你得问鞠朋了?”
  “陆帅,你还可以当裁判。你虽是个昏哨,只要把心放公正了就可以了。你要是把我踢进去的球吹出来,无非是我再多踢进去一个。”鞠朋说笑着看向高衙内。
  “陆帅这孩子,老实忠厚,就是能力差了些,你们哥俩到了杭州可不要欺负他。”高俅叮嘱道。
  “太尉大人,鞠朋嘲笑我,他总欺负我,我还想和公子在一起。”陆帅说道。
  “孩子,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千万不要再和太尉府扯上任何关系。太尉府以后会是什么样,你们都知道吗?”
  “不知道。”众人摇头。
  “太尉府以后说不好会遭到清算,像王黼一样,有灭门之灾,你们懂吗?”
  “爹,您……是不是过虑了?”
  “儿啊,你说我过虑,是你思想太简单了。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你为了金兀术送的这条京巴犬,你像狗一样地护着他,我早把那小子杀了。我要是逼着皇上在辽朝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何有今天这种局面?”
  “那件事是我错了。”
  “孩子,不能把送你礼物的人都当好人,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这条京巴犬吗?”高俅指着地上的狗说道。
  “它咬死了咱家的乌龟!”
  “不是这么简单。大金国现在把国都迁到了燕京,京巴,它是大金国的象征!”
  “我只把它当条狗,没有联想太多。”
  “孩子,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我的担心都是有道理的。”高俅说话高深莫测。
  “爹,你现在还想把这条狗打死吗?”高衙内问。
  “没用啦!”高俅说话间略显伤悲,他瞥了一眼京巴,又看了看御酒,说道,“香香,请你把我的宝贝孙子抱来。”
  “是。”夜来香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