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徽宗出宫 探寻师师病情

  一连数日,李师师未见宋徽宗来,她开始焦虑起来。起初,她头晕、口干、舌燥,浑身绵软无力,后来竟连走路都一晃一晃的了。李师师是真的病了,可就是这样,宋徽宗得到了消息也没有来,他只派了一个御医,隔着纱帘问了几次病情,随便开了一些方子就走了。
  李师师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她的心情糟透了。今天,她又到院门前,隔着门缝打探皇上的消息,可是等了一个上午,街上除了熙攘的人群,就不见皇家卫队,她懊恼地走回到屋内,随着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小姐,你又吐啦?”李妈急忙走上前给李师师捶背,并小心地搀扶着李师师坐到椅子上。
  “小姐,你病了也不知道休息!”
  “我还休息什么?干脆病死算啦!”
  “小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御医说你的病好医。”
  “好医什么?这都多少天啦?一点都不见好。”
  “小姐呀,俗话讲,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病可急不得。”
  “哇!”李师师又吐了一口。
  “小姐,你等着,我拿抹布去。”李妈慌张出去,又慌慌张张回来,蹲在地上擦拭着污渍。“小姐,你这两天可吐得勤了一些。”
  “嗯。”李师师点头。
  “药要按时吃,病才能好。给你,再不喝就凉了!”李妈把桌上的药递给师师。
  “我心里难受,不想喝。”
  “小姐,你是不是有喜啦?”
  “胡说!皇上不来,我有什么喜?”
  “可他上个月常来啊?”
  “那也不可能!”李师师断然否决。
  “怎么不可能?”
  “御医把我的尿液都端去几壶了,要是有喜,也早该查出来了。”
  “有喜没喜是靠切脉诊断,尿样能辨别得出来?”李妈好奇。
  “应该能!我听邻居张大妈说,尿液味道要是苦的便是男孩;要是酸的便是女孩。”
  “为什么?”
  “酒苦,醋酸,男人好喝酒,女人善吃醋。”
  “听你一说,我觉得还有些道理,按理说……御医早该品尝出尿滋味了。”
  “就是嘛,是酸是苦到给个话呀!”李师师抱怨。
  “哎……你听!好像是皇家卫队的?”李妈听到了外面的锣鼓声。
  “嗯,好像是!”李师师点头,“说不定皇上真的来了。”
  “你赶快到躺到床上。”
  “是!李妈,”李师师高兴得三蹦两跳地上了床,“你把胭脂和口红递给我。”
  “好,给你!”李妈迈着小碎步拿来。
  “还有,还有,——铜镜!”
  “对,铜镜!”
  李师师描眉打眼照照镜子,急忙钻进被窝。她催促着李妈则跑到院外查看情况,自己则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皇上推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呀……等呀……等到街上的锣鼓声渐行渐远了,却始终没等来皇上的一点消息。
  “小姐呀,刚才过去的是娶亲的乐队。”李妈在外面张望了一会儿,没见皇上的踪影,悻悻地走回到屋内。
  李师师微微地睁开眼睛,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小姐,别哭了,这多伤身体呀。哦,你该吃药了!”李妈看到桌边的药,随手端了过来。
  “我不吃,让我死了算啦!”李师师挥手打落了李妈着的药碗,药碗落地,药水和瓦片散落了一地。
  “小姐,你这么心急真不利于养病!”李妈唠叨着出外拿扫帚打扫着地板,她“唰唰”地扫地声此时显得尤为的刺耳,李师师干脆捂着耳朵转过身去。
  “哦,这么大的药味!”宋徽宗突然捂着鼻子,摇着蒲扇走了进来,他指着李师师压低声音问李妈,“小姐睡着啦?”
  “她没睡,刚才还发火呢!”
  “想我了是吧?”宋徽宗笑着坐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探入到李师师的被窝,轻轻地掐了一把。
  “哎呦,你弄痛人家啦!”李师师猛地转过身来。
  “怎么啦,病还没好?”宋徽宗关切地问道。
  “皇上,您就是奴的药,你不来我好不了。”李师师两眼湿润。
  “御医说了你是有点中暑,不碍事的。”
  “为什么不碍事?我死了你才高兴是吧!”李师师杏眼圆睁,坐了起来。
  “暑热、气郁,人容易动怒。就是朕,也是病刚好啊。”宋徽宗看着李师师恼怒的样子并没有生气。
  “皇上,您也病啦?”李师师顾不上自己的病,关心地问皇上。
  “是啊,要不然早就来看你了。”
  “御医来过几次,他一直没说皇上得病了。”李师师没想到皇上也会生病。
  “朕的身体情况,他岂可乱说?”皇帝的身体情况历来都是朝廷机密。
  “皇上,您也要保重龙体啊!”
  “哼!我的病呀,都是让那些饭桶、庸臣给气的!”
  “谁气你啦?”
  “还不是童贯!”
  “童公公人挺好的啊?”
  “人好有什么用?他带去的上万人的军队竟然连个草寇都敌不过,还和我编什么理由,说,中暑!”
  “童公公还是管内宫比较合适,”李师师不小心干预了政务,他意识到后马上纠正,“不是,奴家不该参与皇上的朝廷大事。”
  “你说得也对,他只适合管些杂物和宫内的太监。”宋徽宗肯定,“哦,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皇上有啥好消息?”李师师露出了笑模样。
  “艮岳马上开始修建了。”
  “艮岳是什么东西?”
  “怎么?你忘啦,就是为你修建的后宫呀!”
  “皇上,其实我倒不在乎在哪住,我只是想早日成为您的人,省的我……独自一人在这胡思乱想的。”
  “是啊,我一直怕你在这孤单,所以想把你早早接过去。”
  “皇上,我只是想和您单独在一起。”李师师说,“有时,人越多了,我越孤单。”
  “您怎么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宋徽宗好奇。
  “皇上,您也觉得孤单?”
  “是呀!师师,你知道东坡先生的一首诗吗?”
  “哪一首?”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我知道,我知道,”李师师欢快地打断皇上的话,背诵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师师真不简单,这么长的诗你也能背得下来。”宋徽宗夸奖着李师师。
  “皇上又笑话人家了。”李师师有些不好意思。
  “诗中写的‘高处不胜寒’正是我们这种人的感觉。”
  “皇上,诗中下半阙还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是说,相爱的人只要心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孤单。”
  “师师,我的宝贝,你真让人喜欢。”宋徽宗说着,搂紧了李师师躺在了床上。
  “李爷,您来了。皇上在里屋呢。”李妈在外屋大声说道。
  “什么,皇上在屋里?——我走!”门外人是李虎,他没想到宋徽宗今天会来。
  “既然来了,就在厅里等会儿吧。”徽宗在屋里听到外面说话声翻身下地,他大白天和李师师在寝室厮混,让人知道有损尊严。宋徽宗虽然扫兴,但还是整理了一下衣襟和李师师走出了卧室。
  “罪臣该死,不知皇上也在这里。”李虎看到皇上出来,跪地施礼。
  “没关系,起来吧!李老板最近是财源大发啊!”宋徽宗看到李虎的穿戴格外讲究。
  “托皇上的洪福!”
  “房内的家具置办好了吗?”
  “都弄好了。您别说,‘天上人间’的家具确实挺好。”李虎知道,家具是皇上赏赐的,他此时要知会一下。
  “是啊。那地方我也去过两次,屋内的拔步床甚至于比我皇宫里的都好。”宋徽宗经常微服私访,他去过的地方不小心说漏了嘴。
  “是啊,是啊,都是正宗的金丝楠木。”李虎答道。
  “哥哥,你今天来,所为何事?”李师师问道。
  “我只是顺便来看看妹妹的病情。”
  “皇上一来,我的病好多了。”李师师满意的回答。
  “那太好了!”李虎显示出一副喜悦的样子,“另外,家里都收拾好了,过几天就是父亲的祭日,妹妹是否回家一次?”
  “这……”李师师有些犹豫。
  “师师身体还没恢复好,她确实不便出门。”宋徽宗替李师师回答。李师师现在的身份也不适于随便露面的。
  “那妹妹就多休息些时间吧。”李虎说。
  “李虎呀,艮岳工程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知道吗?”宋徽宗问。他当着李师师的面问李虎,是在显示他大宋皇帝的威风。
  “刚听说。”
  “想赚钱吗?”
  “想,当然想,谁不想赚钱呢?”李虎憨厚的回答。
  “你找过工程部的人吗?”
  “还没有,找谁呢?”
  “找周邦彦。”
  “找他……管事吗?”李虎知道周邦彦向来不参与工程的招标事宜。
  “废话!我说的话他敢抗旨不尊?”
  “是,是,皇上一言九鼎!”
  “李老板,这可是给你妹妹修建的行宫,你可一定要干好啊!”
  “那当然,那当然,肯定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人。”
  “顺便你也做些自用的家具,‘天上人间’罚没的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用过的旧货嘛。”宋徽宗觉得送给李虎旧家具不妥,又让他自己做新的。
  “皇上,这我就知足了。”
  “是呀?知足者常乐嘛!”宋徽宗看着朴实的李虎笑了。
  “是,是,我这还给妹妹带来了一些葡萄,皇上,您也吃一点?”李虎拿出了带来的水果。
  “我不吃,这东西我在宫里吃多了,都是西域的优良品种。”
  “我妹妹最爱吃葡萄了。”
  “是吗?这我倒不知,回头我让宫里人给她多送些来。”
  “皇上,我不打让您了,我走了。”
  “好吧,我就不留你了。朕平日公务繁忙,不能常来看你妹妹,你有时间一定要多来看她啊。”
  “是,是!”
  李虎高高兴兴地出了意阑珊的院门,他感到自从李师师受宠于宋徽宗后,他的业务再也不难了,一切都顺风顺水,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