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崇政殿堂 徽宗品茶论政
“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盼我早死呀?”父子一见面,高俅就骂上了。
“爹,此话怎讲呀?”
“你还和我装糊涂,射箭比赛是怎么回事?”
“燕青中了头彩呀!”
“皇上为此事非常恼怒,你知道吗?”
“皇上难道输不起嘛?”
“混蛋!你们干的勾当,难道皇上会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
“儿子,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高俅压低了声音,拍着桌子说道。
“我没作弊。”
“谁信呀?”
‘’难道只允许官府作弊,就不允许老百姓作弊吗?‘’
这句话给高俅问愣了,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儿子,没作弊就是没作弊,说这些干啥?”
听父亲高俅这么一说,高衙内笑了。“父亲,你和皇上有多年踢球的交情,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算事。”
“哼!说得轻松,你再这么作死,我早晚会被皇上踢出朝廷。”
“父亲,孩儿以后不会胡闹了。”
“这两天正好是假期,我还不用上朝,你要和闫四定好攻守同盟,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放心!”
“吃饭吧!”高俅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太尉大人,皇上请你喝茶。”闫四推门进来说道。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轿子在门口等着呢。”
“哼!瞧瞧你们俩人干的好事。”高俅生气地放下碗筷,一脸严肃站起身来。高衙内和闫四此时吓得一声不吭,他们都清楚:别说皇上请去喝茶,就是开封府请去喝茶,罪过都轻不了。
高俅一路上都在想应对措施,他进入皇宫的脚步极为缓慢,故作镇静地来到了崇政殿。此时,宋徽宗正坐在龙榻上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知道来人也没抬头。在不远处一个小桌旁,王黼已经铺开纸墨笔砚,随时准备书写会议纪要。
这不是正式会议,只有朝廷重臣参加。蔡太师已经先到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高俅先坐下,提醒他不要打扰皇上。童贯过来给高俅沏了一杯浓郁的香茗,高俅注意到每个人桌前都放着一碗茶。
宋徽宗批完奏折缓慢地抬起头来,他端起茶碗说道:“这是北苑的贡品,今年的新茶,请品尝。”
“好茶,好茶。”蔡京,高俅吧唧着嘴连连说道。
“朕点的茶味道还不错吧?”徽宗洋洋自得。
“皇上茶艺高超,味道确实与众不同。”高俅吹捧道。
“太尉大人,看过朕的《大观茶论》吗?”
“您的经典著作,臣每日拜读。”
“既然你看过那书,应知朕在《采择》篇中曾经写道:‘撷茶宜用爪断芽,不以指揉,虑气汗熏渍,茶不鲜洁。’采茶,朕都需考究,作事更要严明。如果把朝廷社稷比喻为茶中的雀舌斗品,我是绝对不允许,一双污秽的、贪赃枉法的手去玷污它的。”徽宗说完,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目光如炬看着高俅。
高俅早有心理准备,他没有慌乱,而是徐缓地站起身来说道:“臣闻言: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喝茶有清热解毒、消除烦恼的功效,微臣希望皇上再饮一杯,平复一下心情!”
宋徽宗没有想到高俅和他打太极,避开了问题的锋芒。这时,童贯又满上第二杯茶。徽宗接过新茶一口喝下,继续说道:
“朕在《序言》还讲道:天下之士,励志清白。兢为闲暇修索之玩,莫不碎玉锵金、啜英咀华,较筐箧之精、争鉴裁之别。我朝实行科举,选人如同鉴茶。你们作为朝廷重臣、朕的心腹,做事更应该公正廉洁,不能徇私枉法。”徽宗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了许多。
“启禀皇上,”蔡京站起身来,“科举考核作为我朝选拔人才的根本制度,在任何一个环节上,都是绝对不允许有舞弊行为的。可是,熊安上他武功盖世,射术精良,却最终失靶。据坊间传言,此事发生得甚为诡异。”
“太师所言极是!熊安上是臣选出的武状元,因此,臣更希望他能斩获大奖,来印证我的伯乐之才。他没发挥好,我也是颇为遗憾的。但是,微臣更认为:任何猜测性的、对赛事公正的质疑,都是对朝廷的诋毁。
‘’就拿熊安上来讲,他一家多人考中进士,坊间也有传言,说其,家族势力影响了考试结果;还说什么:殿试结果难服众,进士及第有名堂!”高俅不但不承认儿子为燕青作弊,还转守为攻。同样以传言的方式,说蔡京主管的“文”进士选拔也不合理。文武二臣针锋相对了。
“两位爱卿,你们都是朝廷的忠臣,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但是,我奉劝你们,在严于律己的同时,还要管好下属、尤其是家人!高太尉,你如果一再怂恿你的儿子胡来,我朝的尊严何在啊?”
“皇上,您批评的对!自从发生了昨天之事,微臣一夜没有合眼。现在,我已经想好了补救措施。”
“什么措施?”
“我让燕青把房产退还给熊驸马。”
“不必啦!‘’徽宗摇头拒绝,‘’那样做会让朕失信于民的。再者说,熊安上能不能当成驸马,还不一定呢。”
“皇上,既然太尉有方法要回房产,定是不会毁坏您的名声的。房子您不给熊安上,作为自己微服私访的歇脚处,我看也是蛮好的。”蔡京替皇上砸实此事,他倒要看看,高俅有何高招把房子给要回来。
“好,我相信太尉能说到做到!”
“多谢皇上和蔡太师的信任。”
童贯继续斟茶,这已经是第三泡了。三人喝茶高兴,徽宗又饶有兴致地说到:“茶道言,崖必阳,圃必阴;阴阳相济,则茶之滋长得其宜。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循天之道,阴阳相合,得养其身也!”
射箭比赛过后,宋徽宗最不开心的不是赛事的不公,而是他,——作为当今天子,竟然不如一介小民快乐!
蔡京、高俅这才意识到,皇上今天叫他们来开会,主要议题并不在赛事的不公上。他们想着这突如其来的“阴阳相合”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宋徽宗看他们不说话,又说道:“朕昨晚回宫后,也是一夜没有睡好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藏经阁门前的石狮丢了?”
“皇上,臣刚才路过相国寺,狮子还在呀!”蔡京感到好奇。
“是呀,朕也感到此梦奇特。早早起床,朕就和童公公前去查看,却发现石狮子确实在那里。我过去没有注意,今早才发现,原来石狮子脚下都踩着东西。”
“启禀皇上,雄狮子踩的是足球,雌狮子踩的是幼狮。寓意是,热爱足球,就要从孩子抓起。”高俅如此解释。
“可朕梦到的雌狮子脚下是空的呀?”
“皇上梦得对!以我来看,相国寺为佛门重地。雌狮子产出幼崽,会让和尚想入非非的。不如这样,把那个雌狮子换掉,重塑一个新的。”蔡太师说。
“太浪费了!依朕的意见,把雌狮子脚下掏空就算了。”
“皇上,狮子乃蹴鞠运动的图腾。”高俅站起身说出自己的意见,“如果母狮子脚下失去幼崽,会引起我朝蹴鞠人才匮乏的。”
“胡说八道!石狮子和蹴鞠有什么关系?”宋徽宗给予严厉的驳斥。
“高太尉太喜欢足球,一切事情情都往足球上扯,甚是荒唐!我认为皇上说得对,母狮子脚下掏空了,处女狮更好!”蔡京赞同宋徽宗的意见。
“狮子都能成双配对,可朕,怎么一直感觉都是孤家寡人呢?我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可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那些庸胭俗粉,就没有一个我中意的!”皇上有怨言了。
“皇上,最近军乐团又招收了一些女学员,您可以挑选一下。”
“高太尉,你就别提那个军乐团了。你瞧瞧,你都选了些什么人啊?去年汇报演出的那个主唱,声音倒是挺嘹亮,人却长得圆滚滚的,和个皮球一样。别说宠幸,我都恨不得上去踢她两脚。”徽宗对军乐队选美甚是不满。
“皇上批评的对,臣对于选美不在行。”高俅实事求是地说。
“朝廷每年拨出那么多银两,让你组建乐团,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你喜欢足球是不假,可是,也不能以足球的标准选女人呀!你看看乐队那个吹喇叭的、击鼓的,都胖成了什么样子。”
“皇上,宫廷选美范围太小,应该扩大些。”
“太师,你这主意不错。”
“好,散朝我就筹备,我准备——”
“蔡太师,朕本想你艺术造诣颇高,对选美有精准的眼光。可是,朕却忽略了一点——你只擅书法,不擅绘画!书法讲究‘人书俱老’、免于世俗。可,对于选美,这却是不行的。过去你为朕挑选的,一个个都和老夫子一样。我进了宫,就如同进了道观,人生一切鲜活的想法都寂灭了!”
“皇上,您是想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
“对,行幸局!”
“谁来负责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徽宗一指身边的王黼。蔡京、高俅吃惊地注视着这个坐在皇帝身边,一直写着会议纪要的校书郎。
“朕今天叫王黼来,写会议纪要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想给年轻人以施展才华的机会!”
徽宗作为艺术皇帝,他为了保持艺术青春,是需要年轻美貌的女人来刺激的。当他看到李师师的时候,他认为这个女人找到了。他梦中的雌狮子,就是李师师的化身。他坚持要把相国寺门前雌狮脚下的幼狮子除掉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