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目不忘
先进去的，是短发的那个女孩。
苏蓦然调整着呼吸，脑海里突然浮现的人物，是水仙。
“就把所有的考官，都想象成胡萝卜吧。”脑海里，一个Q版的水仙对自己说。
“好。”苏蓦然笑了笑，刚好，轮到她进考场了。
公务员面试，对面会坐着七个考官，两个计时员，两个记分员，时间是10-15分钟，成绩是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剩余五人的成绩打平均分。
Z省的考风出了名的好，考官都是打乱的，很多都是提前一天晚上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市当考官，就算有人想要收买谁，也几乎杜绝了可能性。
那一霎那，仅仅是从门口走到自己的位置，苏蓦然脑海里飘出许多关于面试的信息。她提醒自己注意呼吸，集中精神，鞠躬，打招呼，“考官们好，我是27号考生。”
“你好，请入座。”主考官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看上去很严肃，苏蓦然莫名就被这气场吓到了，还好，边上一个男考官微笑着看着自己，苏蓦然扫过所有考官之后，盯着主考官的鼻子看，她害怕看眼睛，只好盯着人家的鼻子了。
“考生你好，欢迎参加今天的面试。面试内容主要是通过我们面对面的沟通和交流，来对你进行进一步的了解。面试时间为15分***3道题目。15分钟包括每题的审题和答题时间。回答问题前，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不要紧张。回答问题，语言尽可能简洁明了。你的桌上有纸和笔供你使用，请你翻开你面前的面试题，下面我们开始。”
苏蓦然全程礼貌地看着主考官，这也是面试培训的礼仪部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听主考官的话，虽然这段话，在面试培训全真模拟环节，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认真听别人说话，是缓解紧张的一个有效措施，同时，主考官也希望对方可以尊重自己，认真听自己所说的话。
苏蓦然将桌上的A4纸翻开，取了一张白纸当草稿纸。
面试题其实就是一个小申论，差别不过是材料从几千几万字压缩到了几百字，答题从手写变成了口述。
苏蓦然先看了每段话的第一句，然后认真看了两遍题目，“请你谈谈对光盘行动的看法。”天呐，苏蓦然简直就要笑出声，一模一样的题目，她在培训班的热点集锦中看到过，并且还以此为例题向金霞讲解过申论的考试经验，天了噜，这是祖坟开花的节奏吗？
苏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紧张了。从容地把三道题目答完，离场。在门外等成绩的时候，苏蓦然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圆满结束了，走到这里，成绩如何，她都已经尽力了。
“苏蓦然，你的成绩是81.94”工作人员笑着对她说。
因为不知道别人的成绩如何，所以也没有可比性，此刻的苏蓦然并不知道，她拿到了今天面试的最高分。
来到考场门口，短发女生已经在等待了。
“你几分？”她开门见山。”
“我八十几。你呢？”
“哦，我只有七十几。”短发女生的笔试成绩，已经落后苏蓦然7.2分，相当于面试成绩必须要领先苏蓦然3.6分以上才可以。
苏蓦然不再说话，她要等第三个考生出来，那个扎马尾的长发女孩。
足足十五分钟，她才出来，苏蓦然心里有着一丝担忧，如果一个人可以滔滔不绝把十五分钟全部用尽，没准是个面试高手，笔试成绩高，面试被反超的事情她已经听过无数次并且亲身经历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你几分呀？”短发女孩上前去问她。
“我没有答好，”马尾女孩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中间卡壳了。”
“没事，明年加油。”苏蓦然示意短发女孩不要再问了，“好歹是个经验。”
“我才68.95分，你呢？”马尾女孩问苏蓦然。
“对呀，我也想知道你有几分？”短发女孩接着说，“我是74.66分。”
“81.94.”苏蓦然平静地说。
“哇，你好厉害，我之前问了一圈，我们这一组，都只有七十几分，八十以上的一个都没有。”短发女孩接着说，“早死早超生，回家准备事业考。”
“嗯，加油。”苏蓦然心想，考试真的是很残酷，因为这两个女孩，她完全感受不到太多胜利的喜悦。
“还有体检，和政审。”苏蓦然心想，这两关，应该没有那么难了，只是，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还会有变数。“不管它呀，先去庆祝一下再说。”水仙接到苏蓦然的电话，各种替她开心，“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苏蓦然本来想说，应该她请才是，可后来又想了想，自己现在跟身无分文也差不了多少，也只能以后再请了。
苏蓦然的母校，就在党校的边上。不知不觉，她就走进了校园里。
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她走到白彦湖边，看着湖中央的那座人造小岛，那棵随季节而变化颜色的名贵树木，让她想起了张栩，虽然校方没有承认，但也并没有否认，这棵树，是张栩的父母亲捐赠的，听说价值三十万。苏蓦然摇了摇头，为什么总是要想起他来？
苏蓦然不知道的是，命运的卷轴，在今天已经悄悄打开，直到好多年以后，回想起今天，苏蓦然都会记起那个对她笑的考官，这是要多高的情商，才能给每一个考生，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帮助，这算得上是一个上位者的恩赐，“他一定是一个好官。”苏蓦然心里想道。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考官，当天，只对她一个人笑过。
“哥们，晚上喝一杯？”唐思明从另一个考场出来，给扬帆打着电话，“怎么样？考场上有没有美女啊？”
“九点，酒饕吧，美女肯定有的哇。”扬帆想起苏蓦然那张脸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27号。”他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抹笑容。
大概是五六年前了，他的车坏了，临时去坐公交车，发现自己没有带硬币，正准备淘一张十块钱扔进去，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一言不发红着脸从车尾走到自己面前，把一块钱扔了进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没怎么改变。”扬帆喝了一口酒，“你说这事情巧不巧？”
“不是，我在意的点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记得人家的长相，那妹子，是有多美？”
“我也不知道，是她长得让人过目不忘，还是我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扬帆笑着说，“你说以后我是不是得在身上备着一块钱啊，下次见面好还给她？”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唐思明笑着说，“你说，你给她打了多少分？是不是包庇她了。”
“我没有，人家表现很不错，全场最高分。”扬帆当然不会说他给她打了85分的事情，反正他的分数是被去掉的，并没有计入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