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贺贤

  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他喝了个烂醉,一只脚刚刚迈出酒馆,就被一个人迎面装上了,那人带着哭腔和他喊道:“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出事了,老爷他”酒还没醒,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认错了人:“你你是谁啊?什么二老爷大老爷的滚滚滚,滚远点儿!”
  那人却依旧死抓着他不放手:“二老爷,奴才说得都是真的!您哥哥真的出事了!真的!”说罢,他又拿出一块刻有“林”字的令牌给看,愣住了,酒一下子醒了大半:“我哥他怎么了?”来人道:“老爷去往祭天大典的路上,马车侧翻,滚落悬崖老爷他老爷他没了”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暴怒道:“快带我回林府!要是我知道你在胡编,我得打死你不可!”
  记忆中的林贺忠永远是把他护在身后的那个勇敢的兄长,怎么可能会死?
  那人被他打得鼻子都出了血,可又敢怒不敢言,好声好语地让坐上了马车,赶往林府。
  到了林府,立刻跳下马车,林府上上下下一片哭声,门前挂着白花,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他踉踉跄跄地往屋内走去。走了没一会儿,就冲上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拽住他的衣袖叫道:“父亲!父亲回来啦!**!**你看啊!是父亲回来啦!”
  知道这是哥哥的那两个孩子,一时间整个人都恍惚了,否认了一声就被他们拽进了灵堂里。灵堂正中摆着一口乌木棺材,上方还有林贺忠的遗像,他的遗孀正站在棺材旁边,木木地看着他。而老**见了他,气得上去就用拐杖打他,赶他走。
  林贺忠的遗孀走过去将那两个孩子拉了过来,小声道:“这不是父亲,这是叔父,快叫叔父。”其中一个小孩儿还不死心,抬起头问:“你真的不是父亲吗?”木然地摇了摇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失望至极,他是林府的一颗毒瘤,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
  当夜,林老夫人也因为悲伤过度去世了。处理完**的丧事后,跪在林家祖祖辈辈的陵园里,喃喃地道:“父亲**哥哥贺贤对不住你们是贺贤不成器,对不起对不起”他重重地一个头磕了下去,他知道,是时候结束这种灯红酒绿的日子了。
  文武双全的忠臣林贺忠死了,而他的那个不成器的混球儿弟弟,似乎也死了一般,再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世人都以为,林贺忠那个胸有大志的遗孀不肯再接济他,他死在了外面,殊不知多年来,再没有回过林贺忠的宅邸。
  他苦读了很长时间的书,觉得行了便去考进士,落榜了就接着读书,读到废寝忘食,足足两天两夜未睡,最终伏在书案上昏了过去。醒过来了接着读,因为他知道,去考状元是他唯一的出路。
  林辉曾对着少年时期的失望地道:“你这样如何成大器?就这样混吃等死不成?你就不能学学你哥?”那时的年轻气盛,当即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学我哥?像他那样抱着书死啃吗?我就是不想学,不想念书,我就是喜欢外面逍遥自在的生活!”
  林辉几次被他气到吐血,可也舍不得下手去打他,林辉去世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但令他感到可悲的是,直到父母兄长都离他而去了,他才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连学了十二年,终于考上了状元,此刻的他,已经41岁了。昭瑾帝任命他为朝廷的兵部尚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托了那做左丞的嫂子的福,但当他穿上那一身官服时,他才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人在不承担责任之前,永远不知道那些承担着责任的人有多么辛苦,那份责任架在他们身上有多重。
  第二日,前往林府去拜访林贺忠的遗孀,时任朝廷左丞的慕容俏。慕容俏正在屋内休息,见走了进来,整个人都呆住了:“是你吗?”点了点头,伸展双臂,向她展示着自己身上的官服:“是我。”
  慕容俏让坐下,又命人给他端上一杯茶,问道:“你这十二年来去了哪里?为何现在当上了兵部尚书?”道:“我我读了十二年的书,就是为了中举,考上状元。”慕容俏有些讶异:“你消失了这么多年,居然是”
  “嫂子我已经意识到我曾经做过的事有多么荒谬了,可我再怎么后悔,我的父母和哥哥都回不来了。”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我荒唐了那么多年啊,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只蛀虫。我明白,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所以,我花了十二年时间,活成了曾经哥哥的样子。”
  “嫂子,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可笑?我一辈子也比不上我哥,也活不成他的样子,可我再也不要那样混日子了。”低下头去:“嫂子,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慕容俏低声道:“来得及的只要你有这份心,无论何时都来得及更何况,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兵部尚书,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了。我相信贺忠在天上看见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他一定会看到的,你活成了他曾经的样子,但却终究不是他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至少已经改变了他自己,这对而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慕容俏去世后,她的长子林泽任右丞,次子林渊任左丞,二人的叔父任太尉,助二人扫除朝堂上的障碍,将慕容俏想要让林家祖祖辈辈成为羽落国朝堂的主人的夙愿达成。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