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正义
在路上,他一遍遍的回想方才的光景,回味那种亲密接触的美妙滋味。
想多了的结果,就是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也起迟了。
因为住房紧张,童观和秦飞向来是同住一间房的,所以童观一起床,就闻到了一股黄豆粉的味道。
身为资深老光棍,童观当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一把抓起秦飞,虎着脸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啦?给我老实交待!”
秦飞打着哈欠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童观将他扔回床上,掀开被子指着“罪证”问:“你不会是犯错误了吧?”
“犯错误还能剩这么多?你当我卖浆糊的!”
“哈哈……!”童观被秦飞这句话逗得肚子都笑疼了。
好一会儿才指着他说:“我发现你小子真的太坏了,小小年纪,思想比我们这些老光棍还脏。”
“那是你们假清高,明明心里头想的要死,可就是憋着不敢说。”
童观被他噎了一句,想了一下才问道:“喂,你们昨天晚上怎么样,有点儿进展没有?林菲答应跟你处对象了?”
秦飞高兴的说:“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她答应不嫁给张华松了。”
“没答应处对象,只答应不嫁张华松……哎呀,连长,你被骗了!人家不嫁张华松,还可以嫁给别的男人啊,129师那个副旅长,听说可是追得紧哪。”
秦飞早就想过一百种这种可能了,现在童观还要显摆他那点感情分析能力,当然不会给他面子:“一边儿去!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在这儿冒充什么情场高手。”
“谁说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哎,老童,藏得够深啊!说,哪个?”秦飞兴致昂扬的捉住童观问。
谁知童观黯然的说:“都过去了,还说她做什么。”
秦飞一看:“怎么回事?嫁给……那个啦?”秦飞用手指了一下上面,示意嫁给级别更高的了。
童观说:“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延安这些女革命青年,是我们村的。”
“你们村的……青梅竹马?”
“算是吧,当年我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硬逼着我读书……”
“等等!”秦飞打断他的话,“我怎么听着你像结婚狂啊?书都不读,就忙结婚!”
“你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原本也有几亩薄田,被人用一张假抵押契换走了,四、五个保人,没一个讲良心的,全都合起伙来骗我爹,我爹吃了睁眼瞎的亏,这才发狠逼我读书。
可我当时都十六岁了,这么大进学堂,家里节衣缩食不说,在学堂里还要挨同学的耻笑,你说我能乐意么?”
“唉,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妈先后积劳成疾,病死了,家里欠了一大笔债,我的书也念不成了,就到染坊做工,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鲁凤昌同志,在他的引领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哦,你参军是这么来的,那你那个小青梅呢?”
“别一口一个‘青梅’的,听着别扭!她有名字,叫桂兰!”童观瞪了他一眼,不满他调侃自己喜欢的女人。
然后接着说:“我参加革命之前曾到她家提过亲,可是她爹硬要二十块大洋做彩礼,我拿不出,事情就没成。1933年部队转战到那一带,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她已经嫁人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啧,你也够倒霉的,二十块大洋就把一个好好的媳妇儿给搅黄了。”
“是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我还不是英雄。”
秦飞听着童观怅然若失的语气,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这都是形势造成的,责任又不在你,从咱们连出去那么多女兵,你选一个不就得了?”
“选什么呀?咱们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连命是不是自己的都还不知道呢,成了家,拿什么来保证老婆孩子的生活?也就是你了,年纪小,不知道养家糊口的难处,成天价想讨老婆。”
“诶,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不说你说谁?你看看延安现在有多少老干部还单着身,人家参加革命比你早,年龄是你的两倍,于情于理,都得先紧着他们来。”
“停停停……不是,你哪边的?”秦飞不乐意了,这不是说他追林菲是挡别人的路了吗?
童观大义凛然的说:“我站在正义的一方!”
“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你就跟你那个正义过一辈子去吧!”
“我也不是硬说你不对,可你总得照顾一下现实,讲点阶级感情嘛。”
“那照你这种说法,我岂不是应该到保育院去找一个培养感情去啦?”
“那也未尝不可呀,哈哈……”
“笑个屁!”秦飞踹了他一脚,“我对林菲的感情,可比你跟你家桂兰强多了,你屈服于封建家长制的淫威之下,我可不会,不到最后时刻,绝不放弃!”
“我承认这点你比我强,但是,连长,你前段时间确实闹得太厉害了点儿,你也要考虑一下林菲的影响,将来她跟你成了还好,要是成不了,你做的这些事,会给她的家庭增添烦恼。”
“谁说成不了?”秦飞气呼呼的说,“她主动申请去前线,说不定就是为了避开那些大龄剩男。”
“‘大龄剩男’?呵呵,你这个词语倒是用得不错,不过就是太想当然了点儿,难不成,昨天晚上,林菲给你自信啦?”
“你管得着嘛?”秦飞顶了他一句,转身往外走,“出cao时间到了,小心别迟到啊,不然我罚你跑五公里!”
童观赶紧加紧时间刷牙,负重五公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兵平等,他已经挨过一回了,虽然那次秦飞也陪他一起罚,可是也把他累得够呛。
林菲要随后勤部队开赴前线的头一天晚上,秦飞又跑去找她。
林菲本不想出来,可是耐不过秦飞一会儿学猫叫一会儿学狗叫的,她要是不出去,估计他能在外面叫一晚。
累着、冻着她不管,可不能影响其他人休息,再说医院的警卫再烂,也不至于一晚上听不出异样。
林菲不得不出来,自然憋了一肚子火:“你到底想怎样?不是说了不许再来找我了吗?!”
秦飞装可怜:“我就是想来跟你道个别,这也不行吗?”
林菲最见不得他这样儿,虽然明知有一半是装的,可谁叫她天生心软呢?语气也不由得稍稍软下来:“你总是这样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秦飞一下激动起来:“啊!林菲,你关心我?”
秦飞的眼睛亮得吓人,林菲感觉被晃了一下,随即又清冷的说:“我关心你做什么?我关心的是曾经一起风雨同舟的同志!”
“那也是关心!”秦飞喜滋滋的说。
林菲一看到他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忍不住又想刺他几句:“你挨了处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是你的事!可是你也要想想童观和王三平他们,大家跟着你一起出生入死,虽然从道理上讲都是为了革命,但是别人官越做越大,就他们越做越小,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不在乎这些?”
秦飞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林菲,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你这样看重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