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诉苦
并不是首长们记错了,而是王政委说,要想达到群情激愤的效果,现场应该不少于一百人。
于是会议规模就直接扩大了一倍,真的成了名符其实的“大会”。
秦飞简单的讲了几句事先想好的开场白,李军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上前来,深吸一口气,开始“背书”:
“在我八岁那年,我爹就死了,我娘也改嫁了。后来,地主硬说我家还欠他家五斗米,让我给他家做长工抵债……什么活都让我做,做不好就不给饭吃,还经常打我,还,还……”
李军说着说着就忘了,张口结舌了一会儿,突然搂起衣服道:“你们看,这就是我吃过的苦!上面的伤疤,不是地主用刺棍打的,就是用烧红了的火钳烙的,还有一些是地主婆用锥子扎的!”
秦飞最先看到李军搂衣服的时候,还觉得好笑,想着小白就是小白,一忘词儿就撸袖子!
可是在看到他那满身的伤痕后,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之前秦飞一直以为自己嘴巴被缝过,一定是红军中最惨的那个,可现在看来,还真的未必。
李军开了个头之后,接下来的发言就踊跃多了,毕竟又不用想,有啥说啥,说开了也没什么难的。
秦飞听他们讲述的经历,套用托尔斯泰的经典,就是:幸福的生活没有听过,不幸的生活各不相同。
一句话,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在刻意制造的现场气氛感召下,当即就有三十多名俘虏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三位首长看到这种情形非常高兴,立即回去安排各全军团照做。
但是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完,第二天,秦飞不甘心白白放跑剩下那六十多名俘虏,又召开了一次谈心会。
或许是因为“大官”不在的缘故,大家不像昨晚那么拘谨,气氛相对轻松一点儿。
所讲的内容也不仅仅局限于恶霸地主的剥削,开始提起自己以前在部队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孙连发把自己因为揭发上司克扣军饷、结果不仅害得自己的排长职务被免、甚至差点儿被诬陷枪毙的经历讲出来。
因为同是俘虏出身,又有着相同的经历,很快就引起大家的共鸣。
那些原本不是苦出身、或者与地主家并没有直接仇恨的人,昨天晚上没有多少感觉,现在也有了气愤的理由。
群情激慨的气氛再次出现,在童观的有意引导下,话题开始向“弃暗投明”转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会有一、二十名俘虏参加红军。
会议进行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取得了圆满成功,可是挡不住孙连发“超常发挥”,又加说了伤员的事。
“弟兄们,我这个月跟着红军,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对待伤员的,说实话,看到他们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样子,我都想变成伤员了……”
听到他这话,底下“嘿嘿”的笑起来。
孙连发话锋一转:“湘军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在黔军里面,轻伤的还好说,因为好了还可以继续给他们卖命;可是重伤的就不行了,嘴上说是给治,其实根本没人管,任其自生自灭!”
这个话题很沉重,可却是事实,立刻就有人接话道:“湘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亲眼看到长官把双腿炸伤的弟兄一脚踢开,然后带着我们就走了,没有人管,那个弟兄肯定活不成。”
“妈的,这种事情我也见过,当官的都他妈太黑心了,虽然那些弟兄治好了也八成会残废,可好歹是条命啊!”
“就是呀,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不能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呀。”
讲到这里,又有动心的了,只是还不太放心:“长官,红军真的会管受伤弟兄的死活吗?”
听到这个问题,秦飞马上答道:“那当然,我们的原则是,绝不放弃一个战友!关于这一点,丁照辉同志可以给大家讲讲他的经历。”
丁照辉立即站起来说:“我原来是五十二团的,排长是五十四团的,可他不但把我和另外九个战友从黔军手里救出来,还连夜骑马跑五十多里路去给我们弄昂贵的西药,我的伤……等一下,我脱给你们看。”
丁照辉把衣服解开,并左右转了一下,好让大家看个清楚,只见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清晰可见。
“大家都看见了吧?我不光肚子上和肩膀上各中了一枪,脑袋上也被弹片击中,要不是独立排的人照顾得好,早就死了!”
丁照辉动情的说:“湘军弟兄们,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兵吃粮,那也要看当谁的兵!你们怎么样我管不了,但我这辈子,就跟定红军了!别的不讲,就为他们把我当亲兄弟!”
“说的好!天下红军是一家,红军都是亲兄弟!”童观适时接过话头,并发起宣传攻势,“同志们,我们革命的目的,不是为了一家一姓,而是为了广大劳苦大众……”
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童观一席话说完,现场就响起来了一片“长官,我跟你们gàn了”、“我愿意参加红军”之类的声音。
就是之前还在犹豫的,在从众心理的影响下,或者因为担心再不参加就会被枪毙之类的心理,也明确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当然,这部分人,都被暗中记了下来,他们勉强,红军还不放心他们呢。
最后的结果,侦别过那二十个俘虏自不必说,全都是“堡垒户”;另外那一百个也全部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秦飞立即去找军团长,目的当然不是要编制,而是换人。
他还没有自我膨胀到那个地步,一百五十人,按照现行人数就是两个连,他一个红小鬼,有胆子吃,也没肚子咽。
肖克就像知道秦飞的想法似的,一见面就说:“我猜,你是来跟我做交易的吧?”
秦飞把行礼的手放下,大大方方的说:“知我者军团长,不过我不是来做交易,而是请求。”
“呵呵,还挺会说话的嘛,坐。”